傅珩之带着薄茧的大手看似绅士的抓着简不听的,实际上却把她攥的紧紧的,似乎生怕她跑了似的,连带着掌心的温度都变得滚烫了几分。
简不听侧目看他一眼,唇角笑意更加浓郁了些,随即将视线落在了照片上。
照片其实是,他小的时候被管家和女佣照看着的时候,管家拍给他的父母汇报工作用的。
最开始的时候没有手机,也没有什么微信,所以用的都是胶卷相机。
也多亏了那个年代的匮乏,才让他找到了这么多年前自己留下的痕迹。
他的童年跟简不听算得上是两个教育模式。
简不听的童年是非同一般的闹腾,从她还在母亲孕肚里、还是个枣子大小的时候就开始闹腾,出生了之后更是没消停过。
而简桑宁自小就是极其幸运的,简东天与传统的老大简东成、花心的老二简东天都不一样,不但是三兄弟里最痴情的那个,也是个典型的重女轻男的性子。
当初还未娶妻生子的时候,他便天天看着他二哥家的小女儿眼馋,天天念叨着,以后自己也能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女儿就好了。
幸运的是,当年他与妻子杜青鱼结合后,没多久便有了简桑宁的出生。
女子生育不易,即便是到了现在都并非没有风险,何况是当年那个年代?
那个时候,妇产医院刚好允许产妇的丈夫进入手术室陪产,简东天深知,这生的是自己的孩子,并非是妻子一个人的事儿,不盯着些哪里能放心的下?更何况在外面等着也是干着急,于是便跟了进去,想着给媳妇加油打气。
万万没想到,生育整整耗费了六个多小时,孩子才呱呱落地,妻子的哀嚎惨叫生生是把他吓到了,血淋淋的现场即使是如今想到,也让他浑身发寒。
当时他甚至连所生的便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儿这事儿也顾不得了,只一个劲儿攥着杜青鱼的手,直一个劲儿冒冷汗,生怕她出什么事儿。
还好最后母女平安,让他放下了心来,之后杜青鱼月子期都没出,他便自己去把结扎手术做了。
反倒是杜青鱼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当事人都没被吓到,反倒是他这个旁观的给吓坏了,也为此有些遗憾,自己没能像二哥家一样,再生个儿子,凑个“好”字。
简东天却不以为意,把闺女当眼珠子似的宠着,恨不得直接挂裤腰带上,到哪儿都带着。
且不说杜青鱼因着生女,伤了元气,尽管坐月子的时候好生将养了一番,可依旧无法与之前的体质相比。
即便是她身体并无损伤,他也不愿夫人再去遭那份儿罪。
他和夫人都不是没有能力自理,就算是老了,也能自己雇好的保姆阿姨照顾,不给孩子添乱,所以就算只有桑宁这一个女儿,也够了,反倒是能多照看着点儿,省的自己分心了她受委屈。
说起来,许砚书的观念不得不说,也有受了自己这老丈人影响的关系。
也正是因为简桑宁自小就没有缺过父母的关爱,以至于她对简不听也持有了一个放任且纵容的养育方针,而许砚书对这种事儿上向来都是老婆说的都是对的。
可疼爱这个东西,不但少了不行,多了其实也不太行。
简桑宁夫妇的态度,导致幼时的简不听算的上的备受溺爱,于是不出意料的,她被养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皮猴子。
掏鸟蛋喂狗然后被鸟妈妈啄伤了后脑勺,然后哭着回家;拿弹弓打鸟一不小心打碎了自家的玻璃;让保姆带着她爬树然后害怕的下不来;拎着不知道打哪儿找来的蛇尾巴尖给简桑宁说要煲汤;指着癞蛤蟆说要养来当宠物,等他以后变成王子来迎娶自己……
还没等简东天琢磨明白为什么女儿跟女儿之间的差距会这么大、许砚书宁死不承认是自己的基因影响了孩子的智商的时候,忍无可忍的简桑宁就把简不听扔到简婷婷那儿去了。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养不好让二哥家养养试试,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让闺女变成正常人了呢?
不过,不管如何,简不听幼年时,度过了一段快乐又抓马的神奇时光。
傅珩之则不一样,那段时间他的爸爸妈妈整天忙的团团转,连兄长也在忙着学业没时间管他,他每日见得最多的便是女佣和管家。
至于爱是什么,在他心中的概念始终是模糊的,他心中没什么实感,以至于对爱的了解是大片大片、被文学作品以及电影电视之类的填充进去的留白。
他的性子也独,平日里没什么必要的时候连话都不会跟别人说,而他每天的日程会有人拍照、编辑成日程表,在次日交给他的父亲傅半钱过目,而傅半钱看过后多半只是在最后签上一个“阅”字,算是对小儿子的事有了关心和交代。
也因此,从照片上看,多半是傅珩之一个人在自己玩。
打家庭电动、在纸上写些“鬼画符”、画些抽象感十足的画、坐在电视机跟前看动画片等等场景。
有些看起来有些天真和童趣,有些则让人觉得有些孤寂。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张无甚表情的脸。
他的脸上毫无喜怒的情绪,看起来都是一副淡漠而自然的模样,小小年纪的孩子板着一张可爱的包子脸,看起来莫名有些喜感。
可是这样的照片看得多了,这种喜感便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感觉,莫名让人心里觉得不太舒服。
“那是我第一次上乐理课,乐理老师曾经是是京城最高音乐学府的教授,后来退休后也闲不住,就时不时的出来授授课。她的脾气很好,当初负责教我弹钢琴……”傅珩之说着不禁笑了笑,“她总是说音乐是有生命和情绪的,可我的音乐里只有音乐,小时候我听不懂,如今想想,她或许早就发现了……我性格上的问题了。”
简不听只是静静地听着,指尖不禁回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