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不复生,英雄的母亲也未必就非得是英雄,否则,那又与道德绑架有何不同?
更何况,无论是顶天立地,还是蝇营狗苟,都是每个人该有的权利,又哪里是旁人三言两语能干涉得了的?
如今常九已死,活人尚且还得为自己打算,至于道德和良心,那向来是应用在吃喝不愁、不为生活奔波的人身上的品质。
至于常母,中年丧夫,而后丧子,一辈子的念想就这么没有了,精神还正常便已经是大幸了。
思忖片刻,她又说:“她一介女流,将所有期盼都寄托到了这个儿子身上,如今落得一场空,难以接受也是自然,只不过,这锅再怎么论也背不到孤儿院身上,倒不如让她搜集好证据去控告当初冒名顶替常九的那个叫常西的家伙。”
“如今常九已经不在了,这案子若是没人追究,便只能不了了之,倒不如我们帮衬一把,给老人家搭把手,讨些养老金回来,只不过……”
说着,简婷婷看向了简不听,眉梢微挑,眼眸有些深邃,似乎别具深意,那话却是戛然而止,没有再说下去。
简不听眼角眉梢的笑意温柔了不少,开口道:“表姐跟我还真是心有灵犀,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董书禾闻言有些不悦的撂下了手里的指甲油,轻哼了一声:“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儿打什么哑谜?”
“左右也瞒不了你,你这又是生的哪门子闲气?”简不听闻言揶揄得笑了笑,那双沁了水似的眸子看起来显得更加潋滟了。
董书禾闻言轻哼了一声,神色有些别扭,却没再计较下去。
而与此同时,官家人是偷不得片刻的闲。
谷芝芝虽然嘴上说的不多,可临终前,她除了一只手紧紧的攥着常九的手,而另一只手却莫名的抓紧了叶央庭脖颈上的项链,不知是何用意。
叶央庭的脖颈上一直用黑色绳子栓着一块金观音像,那是他母亲在他考上警校后,拿自己戴了几十年的镯子给他打的护身符,块头可不小。
兴许是神佛有灵,那观音像还曾经帮他挡过一次子弹,虽然没能隔绝子弹入体,但是却让子弹进入体内的角度偏了寸余,有幸让他免于一命呜呼。
因此,他更是不曾让这项链离体,甚至将它视作保护神一般,洗澡睡觉都不曾拿下来过。
可这些事儿谷芝芝自是不知道的,甚至她的视角也只能看到那根黑色的项链绳子,连坠子是个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晰。
而她临终前的这番举动,究竟是无意为之,还是有何用意,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若说跟谷芝芝能扯上关系的项链,就是那个出现在直播视频中的那条YoiGa家的项链。
就是因为那条项链,才引起了简不听的怀疑,从而建议官家可以详细调查一番孤儿院的孩子们。
也是因此,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到了常九和骆家祖孙的身上。
脑子还没开始转过弯儿来,叶央庭便拉上孔酒上了车,朝着天使孤儿院的方向驶去。
谷芝芝的遗物不多,甚至包括常九在内,都没人知道,其实她早就辍学了。
平日里每天都伪装成去上学只是不想让院长妈妈担心,实际上,她是去做了组织交代的事。
不需过分翻找,叶央庭便轻而易举的在一堆课本中,找到了那个造型低调,但是却极为特别的首饰盒子,打开来后,见到的却并没有项链,只有一块用来挂项链的海绵。
正当叶央庭觉得自己找错了方向的时候,孔酒凑了过来,一颗黝黑的脑袋挡住了叶央庭的视线,还没等他说话,便听孔酒开了口:“这是什么?”
原来,孔酒竟然是将那海绵伸手掏了出来,而在那海绵之下、小盒子的深处,藏了一张小小的纸条,纸条上写着两串数字。
这数字对于叶、孔二人来说,都算不得陌生。
“这是……?”孔酒侧目看了一眼叶央庭,眼珠子瞪得溜圆。
叶央庭看着那两串数字,神色也肃穆了起来,不禁开口喃喃低语道:“看来,她临终时想告诉我们的事儿,就是这个了……”
与此同时,董书禾把玩着指甲油瓶子的手微微一顿,指尖动了动,似乎掐算了一番,随即扬起了一抹笑意:“看来……这事儿很快便能有个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