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虽然已经将前世的命运改写了不少篇幅,可罪魁祸首一日尚未伏法,他这心里就一日踏实不起来。
也因此,即便道理全都懂,让他心里不患得患失,却压根儿做不到。
所以,比起自己胡思乱想脑补些有的没的,不如多帮帮忙,也让她少奔波上几分。
总有一天尘埃落定,而他们未来可期。
“不说我了,倒是你,让你帮忙找的档案找到了么?”傅珩之安抚了自己一番后,掀起眼皮,朝着鹿什桉看了一眼。
当年,骆乘江的心脏移植手术,正是在鹿家的南山疗养院做的。
那时,南山疗养院的负责人还是鹿什桉的祖父鹿远山,而鹿远山在当时是在国际上都颇有影响力的心脏外科博士,对不少心脏修复手术都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
他不仅是市医学院的副教授,还是研究生导师,因此,南山疗养院也时不时会接待慕名而来的心脏病患者。
那时,鹿什桉的父亲鹿滕兰正值而立之年,是市中心医院的耳鼻喉外科室首席主治医生,年轻海归、富二代英俊留学博士。
层层叠叠的头衔让这位英年才俊颇受敬佩,所以连带着来找他看病的人也特别多。
毕竟在那个年代,国外的名校教育资源的确高于国内,因此,普通人一旦听说某人是留过学回来的青年才俊,便会更加信服几分。
鹿滕兰一时之间声名鹊起,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从市中心医院离了职,回到了南山疗养院,有人说他是为了回家继承家业。
可当时鹿远山也不过才五十多岁,远没有到无法工作需要退休的年纪。
更何况,鹿远山托了人脉折腾了许久才让自己儿子进了市中心,哪儿能说回去就回去?
这事儿当初在京城的富豪圈子里还被当成了笑谈说道来着。
鹿家给出的回应是,鹿滕兰不太适应市中心医院的高强度工作,每天累的连饭都吃不上,与其遭这份累,不如早点回家里的疗养院,不但压力小,还能减轻一些父母的负担。
话虽然说的在理,可这事儿无论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奇怪。
尤其是根据时间线来推断,在此事之后不久,鹿远山便亲自给骆乘江做了心脏移植手术。
这两件事撞到了一起,若是旁人不知内情也便罢了,可从始至终不曾错过任何调查进展的傅珩之,简直很难不多想,揣测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
鹿家的事儿,与其找人费劲调查,不如鹿什桉亲自出马,有谁比生在这个家的其中一员更了解这个家的呢?
所以这事儿他便找到了鹿什桉帮忙。
“当然……”鹿什桉闻言,脸上的笑意顿了顿,随即绷直了嘴角,神色有些复杂道,“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没问题吧?”
“不过是为你哥找一个靠谱的刑辩律师帮忙辩护,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傅珩之摊了摊手,出声安抚道。
“即便你不愿意帮我查鹿家,我也不可能会坐视不理的……”随即,他顿了顿,神色一板一眼得认真道,“只不过,这事我也不瞒你,鹿家这事儿与我和简家过去的一桩旧事有关,我定然是要细查的。”
“所以,你随心做你想做的事就好,若是觉得为难,我便自己去查便是……只是,我总觉得,你哥现在这番模样,大抵其中还有内情,兴许就跟当初的事儿有关,若是有你帮忙,兴许我们还能帮上他一些。”
鹿什鸣和鹿什桉一母同胞,虽然年龄有些差距,关系并不算有多亲密,可毕竟是一家人,鹿什鸣对待他向来不薄,即便他罪大恶极,身为一家人,鹿什桉也很难对他坐视不理。
可鹿什鸣的罪过证据确凿,鹿什桉能为他做的也属实有限。
再加上鹿什鸣这个当事人对罪行供认不讳,可问及理由却是闭口不谈,完全一副不配合调查、坐等送死的态度,以至于鹿什桉对他的事儿纯纯是干着急。
至于聘请律师这事儿,倒不是鹿家找不到好律师,只是大多数律师在这个节骨眼上,都想着避嫌,敢接手这案子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家里有亲人生过病的。
南山疗养院又是京城最好最大的疗养院,家里有老人且家庭条件优越的那些人家,首选的也都是南山疗养院。
可也并非所有住进去的病人都涉及了他们的非法服务,但网友可不管这个,将黑手下在了幼童上简直是戳了所有人肺管子直接犯了众怒,近些天已经有不少亲人去住过南山疗养院的人家被网暴过了。
也因此,不少知名律师更是对这个案子满心忌讳,谁都不愿去趟这趟浑水。
傅珩之敢将这事儿往身上揽,主要也是想借律师的口早日撬开鹿什鸣的嘴,顺便早点查清当初的真相。
再加上他的确认识一位什么案子都敢接的故友,虽然业界声名褒贬参半,可没人敢否定他的业务能力和专业素质,只要钱到位,便一切都好说。
鹿什桉闻言松了口气,往后捋了一把头发,嗓音低沉,语气中带了些忧郁,说:“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也算是尽了力了,他若是有朝一日能回来自然最好,可若一辈子都不能回来,也是他咎由自取……只是让我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得等着他去死,我也是做不到的,即便我知道,他真的该死……”
毕竟那是个虽然寡言少语却没事儿就担心他在外头会不会饿死的哥哥,虽然不爱说话但总是时不时就给他打钱生怕他自己一个人活不下去的哥哥,也是那个会皱着眉嘱咐他多穿衣服别学人家露脚脖子的哥哥。
“其实,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他会变成如今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