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人能没有欲望呢?可他偏偏就遇到了这么个人。
可相识的时间越久,他不但没能如愿攻略下傅珩之这个木头,反倒自己当真把对方当成了不可或缺的挚友。
因为这个人对自己的好恶不掺半点虚假,与自己的交好没有半分企图,他见识过自己真实却不堪的一面,也见识过自己虚伪肆意的一面,可他从始至终对待自己的态度不曾变过。
在这人眼里,似乎即便自己十恶不赦,也不会惊起半分波澜似的,似乎他的眼里只能看到那个名叫“鹿时桉”、摒除掉任何标签的个体。
这种感觉有些陌生,却让鹿时桉觉得格外踏实——他不需要费尽心思,也不需要竭尽全力,只要在他抬起头时,那人一直在他跨一步便能到达的位置停留着,似乎永远不会离开似的。
傅珩之对鹿时桉不曾热络过,却在他有事需要帮忙的时候,也不曾推辞过。
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开始愈发珍惜这个朋友的存在。
于他而言,傅珩之是有异于旁人的那个特别的存在——那个世俗意义上真正的“朋友”。
因为珍惜这段友谊,甚至他会尽可能的避免与傅珩之有经济上的往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利益之下的友谊永远不会长久。
因此,当初赵柏巍找到他,问他要不要去给傅珩之做理财规划师时,他拒绝了赵柏巍邀请,反而推荐了另一个业内很不错的团队,生怕会因此产生其他的不必要纠葛而产生隔阂。
因为重视,所以了解,又因为了解,所以在他预想中,傅珩之大概是会孤独终老的。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傅珩之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就像是天空中高悬的烈日,明亮耀眼,所有人都能看得到,却所有人都触碰不了。
并非是没有人想要接近,而是他的身上带着灼目的刺,让人的手难以靠近,却让人的心难以割舍。
鹿时桉从未想过,这人会有这样一副形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的眼睛比起往日见面时多了很多其他的东西,那些东西竟然难得的给他染上了些人间的烟火气,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活灵活现了些。
这似乎并非是坏事,可却也不像什么好事儿。
他爱的太热烈了,甚至有几分剃头的挑子一头儿热的劲头儿。
近些日子,他暂住在傅珩之家,每每看到这俩人的互动方式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简家人似乎是一贯的事业心强,而简不听每次找傅珩之的时候,绕来绕去总是脱不开“有事”二字,看起来简直跟自己合作的甲方似的。
反倒是傅珩之,即便再忙,只要有喘口气儿的功夫,也不忘屁颠屁颠去找自己的小女朋友联络感情。
若是别人也便罢了,可这人却是那个天生是根儿木头的傅珩之。
瞧着他这模样,鹿时桉不禁觉得有些眼疼。
这也太ooc了!
“娶不了我嫁过去也行。”傅珩之显然没觉得这是个什么大问题,反倒是鹿时桉的后半句话,听得他直皱眉头,看向鹿时桉跟瞧着什么古怪的外星人似的,“她又不是面包,我拿捏她干嘛?”
“啧,你就不觉得她事业心太重了么?”鹿时桉一脸恨铁不成钢,拽着傅珩之的胳膊坐到了沙发上,一脸“你不懂我得跟你说道说道”的神情,随即说,“你可以迁就着她一次两次、十次八次,难道还得迁就她一辈子不成?”
“那不是刚好么?我没什么事业心,所有的时间和心思都可以用来围着她转。”傅珩之的模样莫名显得格外乖巧,他似乎的确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反倒有那么几分乐在其中。
“可是谁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早晚有一天你会觉得累、会觉得厌倦了的。”鹿时桉边说着,边觉得有些古怪,“简不听要进JA的消息可是圈儿里圈儿外都传遍了,到时候她怕是更是想不起来你了,你都不担心么?”
他总觉得这种话跟傅珩之说,有些诡异的违和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傅珩之在他心目中的神坛上待太久了,以至于他总觉得这人就不该困于人间情爱似的。
可是身为朋友,他又很难不操心。
因为恋爱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有的时候,单方面的过于热情也并非是什么好事。
“不是我在迁就她。”傅珩之的态度更认真了几分,唇齿间咬紧了重音,纠正道,“并不是我在迁就她,反倒是她在迁就我。”
“她就算忙碌也不忘记给我回应,跟我一起拟定约会的时间,也会为了陪我更改她的原定计划,暂缓她工作的进度。”
“就算以后她更忙了也不怕,我少接些工作,多到她身边找她就是了,有问题解决问题,总不能遇到问题的时候把老婆解决了吧?”
鹿时桉一时有些哑然,虽然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儿,这个结论似乎跟自己的初衷不太一样,但是不得不说,他好像被眼前这人一脸严肃认真的说辞给说服了。
其实他不知道,傅珩之约简不听出来,从来不是只是为了想多看她几眼。
这事儿,也算是傅珩之和简婷婷少有的一次达成共鸣。
简不听查的事情沉重又紧要,其中内情难以与人言说,可偏生她的心思善良又敏感,若是让她一直沉浸在这种沉重和痛苦当中,难保她不会再度陷入抑郁的漩涡。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想让她停得太久。
因为有时候,只有肉体累了,心才能寻得片刻安宁。
只有让她真切的努力过,未来在亲手揭幕所有的真相迎来最终的结局后,才不会因为结果的不如意而后悔自责。
与其让她停下步伐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陷入内耗,倒不如让她走的快一点,再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