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情势胶着,五皇子得到一个消息,大皇子正在大范围的囤积粮草。
兵部向来是大皇子的地盘,五皇子能得到这等消息,消息来源不言而喻,五皇子只与妻子说了,谢莫如心知此事定是永安侯漏给五皇子知道的,谢莫如对于大皇子此举倒颇为赞赏,道,“大皇子身边也不乏明白人哪。”战时,粮草是永远不嫌多的。
五皇子道,“还有件事,大哥近来又去拜那坑神了。”
“什么坑神?”
“就是管着茅坑的那神仙,叫啥紫,啊,紫姑的!”五皇子道,“大哥一向笃信坑神。”
谢莫如虽然一向于神佛上不大信,但对大皇子的心思倒是能猜到几分,她道,“帝都这般乱,大皇子不可能不想浑水摸鱼的。”
五皇子道,“甭管谁回朝谁留江南,这事儿,不好再拖了。”他准备再进宫同他父皇说一说。
五皇子一向关心国家大事,哪怕碰一鼻子灰,他想说的不让他说,那得憋死。五皇子就进宫找他皇爹叨叨去了,同他皇爹道,“当初儿臣就藩,特意请父皇赐予军政之权。说句老实话,当初倘儿臣去了闽地,叫儿子只做泥塑木偶,不理军政,儿子心里也是不得劲儿的。太子素来英明,吴国公也是有见识之人,南安侯为宿将,三人皆身份高贵,太子既有意指点江南兵事,倘与南安侯意见相佐,两人怕是都不痛快。这般胶着,反给小人可乘之机。”
“依你说怎么办?”穆元帝也颇是烦恼,尤其太子亲自上本与南安翻脸,这种事让穆元帝看来,实在太过唐突。
五皇子道,“快刀斩乱麻。不令太子回朝,便调回南安侯。”
“南安一旦回朝,前线无大将,战事要怎么办?”
“儿子也是与父皇一个心,所以先前是想请父皇召太子回朝的。但太子威信,不容置喙,委屈了谁,都不好委屈太子的。”五皇子叹道,“儿子资质有限,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
“南安侯在江南整饬一年有余,就是现调了谁去接手,且得熟悉一段日子的军务。何况,军政一体,总督巡抚必要配合,这仗才能打。江南现下是督抚不和,太子对南安侯颇有微辞,要儿臣看,长痛不如短痛,父皇总需取舍。”
穆元帝云淡风轻道,“你去江南如何?”
五皇子面露惊容,却很快沉下心来,想了想,认真道,“要是最初,父皇着儿臣过去,儿臣倒还有几分把握。现下过去,儿臣对江南一无所知,也不过是做个摆设。父皇也知道,当初儿臣举荐过南安侯,倘儿臣去,必要换下吴国公。儿臣不是说吴国公不好,但,若不换吴国公,便要找一位能与吴国公合得来且能打仗的将军。不然,这仗没法打。”
穆元帝道,“看来你是舍取之道。”
五皇子老老实实的说,“儿臣要再想出好法子,再来跟父皇讲。”
哎,五儿子是真担心江南局势,好歹还有个主意,比那些没主意的强得多,穆元帝也未多加苛责。
不得不说,穆元帝现在还有着能调和太子与南安侯的信心。
五皇子垂头丧气的回府,穆元帝的小知音谢莫如就说了,“陛下或许觉着,江南未曾败坏至此,太子与南安侯之间的矛盾尚能化解。”
是的,穆元帝是打着化解二人矛盾的主意的,只是一时未想好人选。原本穆元帝是想着让哪个儿子过去劝一劝,可想遍几个儿子,大儿子生性唐突鲁莽,四儿子是南安侯的女婿,立场偏颇,五儿子是举荐南安侯的,又一向主张召太子还朝,三儿子倒是中立,可三儿子那温文的性子,穆元帝又不放心。至于六儿子,还在山沟里做长工呢,穆元帝根本没考虑过他。
儿子不行,穆元帝便在大臣里选了。
还真给穆元帝选出个极恰当的人选:永安侯。
永安侯,诸皇子的姑丈。论辈份,还是南安侯的表姐夫。且永安侯两子皆在南安帐下听用,太子对这位姑丈也很尊重,穆元帝就琢磨着,自己写封手谕,命永安侯南下,调解一二。
这是穆元帝不愿失去阵前大将——南安侯,更不愿令太子威望受损的,所想出来的唯一的万全之策的。
穆元帝殷切的对自己的妹夫交待一番,你说把永安侯给难的,他倒不是怕辛苦,就怕自己没本事劝动太子与南安侯让步啊!
文康长公主知道她哥给她家驸马派的差使也颇为郁闷,这叫啥差使啊,太子与南安侯,都是硬茬子,就她家驸马,素来不与人红脸争执的,能做得了这俩硬茬子的和事老?
文康长公主当下就要进宫找她哥评理,永安侯却是拉住了她,道,“正好,我也不放心阿宇,顺带瞧瞧他去。”
说到二儿子,文康长公主颇是后悔,要早知江南这一团乱麻,当初说什么也不能叫儿子去,文康长公主道,“可得叫阿宇留心些。战场上刀枪无眼的。”其实,长公主很想让二儿子回帝都,偏生正打仗的时候,再说不出这种话的。只得多派几个家将,让儿子小心了。
“我晓得。”
穆元帝此举,出乎多少人意料。
五皇子都担心,“不知姑丈能不能劝得住。”
谢莫如闭口不言,五皇子偏生喜欢听妻子的意见,问她,“你说这法子成不成?”
“我说的话,怕是不大中听。”
“无妨,屋里又没别人。”他们是喜欢说私房话的一对夫妻,基本上说朝中事时,房间不留人,就是为了畅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