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礼物,这有什么问题吗?”周福宁有些委屈地问,见文志远看着自己,想起还没回答他的问题,便道,“还好,大概十二万左右,不是太多。”
十二万,初次上门来就送十二万的礼物,文志远头都大了。
可是看着一脸不明所以还委屈的周福宁,他又不能骂她,怎么说她都是一片好心。
半晌,他轻声道,“那样贵重的礼物,我爸妈他们知道,肯定不会收的。到时候他们拿来还给你,你记得收下,不要推托。”
“为什么?我只是送一份礼物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周福宁听到他让自己将礼物拿回去,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只是一份礼物,代表的是她的心意,为什么她妈妈和文志远都说她?
见她如此生气,文志远耐着性子解释,“初次见面,是不该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的。并不是你的错,而是我们这里的习俗就是这样。”
周福宁看着他,见他皱着眉头,想起刚才母亲骂的话,委屈起来,“哪里是什么习俗,你肯定是听了我妈妈的话,心里不痛快才不愿意收。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并不是这个原因,你怎么就不肯听呢!”文志远口气也有些不好起来,他这样的年纪,还不足够成熟冷静。
周福宁听他语气不耐烦,心里更不舒服了,就叫起来,
“你自己找这样的破烂理由,要我听什么呢?文绿竹要结婚了,我难道不该给点贵重礼物充门面吗?给了她好的。其他的能给差吗?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吗?”
文志远额上青筋突突跳起来,给点贵重礼物充门面,所以说,在周福宁眼中,他们家里是很穷很穷的,穷得要她来接济?
“你不要一直以‘为了我家人’来说事,如果你的好心给人带来了困扰。那就什么也不是!”文志远也火了。语气带上了怒意。
“是啊,我什么也不是,凭着被家里骂一顿买礼物送给你们。倒送了白眼狼!”周福宁也愤怒了,口没遮拦地叫起来。
白眼狼!他们一家在周福宁眼中,到底是什么?
文志远气得浑身颤抖,盯着周福宁的愤怒目光中又带上了悲哀。“你明天拿着礼物回家去吧,我们一家都是白眼狼。不劳烦你参加婚礼了,免得侮辱了你!”
“你这是在赶我吗?你终于忍不住了是吧?”周福宁脸色惨白,更加竭嘶底里起来。
文志远还没说话,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看着号码,正是刚才打出去的。
深深吸了口气,他将电话接过来。他想知道,他们还能说出怎样难听的话来。
“志远。是周伯伯。你伯母之前受了点别的刺激以至于心情不好,不小心就发泄到你身上了,请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你对福宁的一片真心周伯伯是知道的……就算咱们两家结亲不成,也断不能成仇家不是?你若咽不下这口气,周伯伯亲自上门给你赔罪——”
这样强硬的道歉,文志远听着就不舒服,他声音淡淡的,“我怎么会生气呢,周伯伯和周伯母好歹是长辈,尊老爱幼保持普通的礼仪我还是懂得的……如果没什么事,我这边就先挂了。”
他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他是喜欢周福宁,可并不代表他需要对周家乞怜。两个人结婚,是结两家之好,现在这样,就算他和周福宁真的在一起,那还叫两家之好么?
手机没有开免提,周福宁只知道是自己父母打过来的,说的话好像有点类似道歉,可是文志远的样子,压根就不领情。
她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她父母都低头了,文志远为什么还要这样不依不饶。她爸爸妈妈何曾这样对一个晚辈低头啊,他文志远凭什么啊!
“连我爸妈道歉都置之不理了,你是以为我非你不可了吗?”她红着眼睛叫道。
文志远看向她,目光冷冷的,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冰冷,“没错,我笃定了你是非我不可。有本事,明天一早离开我家,以后我们一拍两散。”
他看出来了,在周福宁心目中,他们的地位也不是平等的。她觉得她高他一等,甚至可以对他和他的家人高高在上地俯视,再说什么白眼狼,充门面的话。
“我走,我明天一早就走!我走了就代表我们掰了,分手了!”周福宁气得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上,转身就走。
可是还没迈步,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有些怔然和担心的文绿竹和文绿柳。
她目光看向两人拿在手上的礼物,收敛了怒气,平静地问,“你们是觉得礼物太贵重了,所以拿来退还给我的吗?”
“你没事吧?”文绿竹问道。
她和文绿柳楼梯口听了几句了,充分得知两人是吵架了,吵得还很凶。
“没事,情侣吵架分手而已。”周福宁红着眼睛走到文绿竹和文绿柳跟前,从两人手中拿过礼物,看向文绿柳,“可以带我去洗澡么?”
“自然可以……”文绿柳说着,暗地里伸手扯了扯文绿竹,便带着周福宁下去了。
文绿竹留下来,看向明显满心怒火的文志远,走上前去将地上的东西慢慢捡回桌上,口中道,“哥,有问题就好好沟通,怎么这样吵起来了。”
“绿竹,我们家的人也是有脾气的,你知道的。”文志远轻声说道。
文绿竹默然,半晌又道,“可如果是因为误会分开,太过可惜了。”
“不是误会……高中时我看《简爱》,觉得简的很多想法不可思议,现在我充分明白了。”文志远轻轻说道,“你不用劝我了,我已经成年了,该做什么样的决定我明白的。你早点休息吧,别熬夜了。”
第二日,文绿竹七点多就起来了,文妈妈看得十分满意,“以后嫁到谢家,也得每天这个点起床,可不能让人说你是个懒媳妇。”
“知道了……”文绿竹说着,左右看看,“大哥起来了没有?”
“起来了……”文妈妈说到这里,凑过来低声问道,“志远和福宁是不是吵架了?我看他们吃早餐时谁也不理会谁……”
文绿竹还没说话,周福宁就背着她的背包下来了,“伯母,我奶奶生病了,我爸让我赶紧去看看她,我得先回去了……对不起……”
她眼下一片青黑,眸中发红,显然休息得不好,此刻又悲伤,瞧着十分狼狈。
“怎么突然出了这样的事?你奶奶没事吧?不用跟我们说对不起,你若想来,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文妈妈丝毫不怀疑周福宁的话,马上关心地说。
这时文志远一身外出打扮走下来,看向文妈妈,“妈,我送她一趟,今晚一定赶回来。”
文妈妈连忙点头,“那你好好送送福宁,送她到目的地再回来。”文志远明天要送嫁,她也说不出让文志远不用急着回来的话。
文绿竹看着两人,心里很着急,可是两人都很平静,压根就轮不到她急。
这时文绿柳下来了,文绿竹连忙询问一般看向她。
文绿柳冲文绿竹微微摇头,她昨晚什么话都安慰过了,可是周福宁要么是沉默,要么就是“谢谢你的安慰”,一点效果都没有。早上找过文志远,文志远让她不要管,真是急死人了。
文志远走到门外的车棚里开了一辆车出来,拉开驾驶座后面的车门,看向周福宁,“进来吧……”
周福宁一看不是副驾驶座,心里更冷了,一言不发坐了上去。
这时文妈妈跑上来,给周福宁塞了个红包,“利利是是,顺顺利利……”
“谢谢……”周福宁没敢抬头,低着头细细哽咽着道谢。
文妈妈没听出来,又叫她有空再来玩,便帮她关上车门。
文志远也关好车门,开车出发。
约莫九点多,文绿竹在屋里看沈武发过来的部分剧本,文绿柳走了进来。
“出来看看啊,咱们村里的乡亲们再给你忙活呢……”文绿柳手里拿着一捧红色的气球,笑着说道。
文绿竹抬头看她,“忙活什么?气球我们下午吹一吹,挂些在门口就可以了吧。”
“村长号召了咱们村里的人,正在装扮从咱们家到乡道那条路……可热闹了,出来看看吧。”文绿柳说得有些感慨。
当初得知大家在做这些事时,文绿柳一刹那没有了任何语言。当初妹妹在村里与人为善,她就说过她,说她当初未婚有孕,那么多人来闹事,现在日子过好了,怎么还管他们。
她记得文绿竹当初是这么说的,“闹是闹了,最终也没有伤害到我什么。有机会让他们过得好一点,那又有什么不好?何况,我们只是提供了个机会,他们靠的,还是自己的劳动力。”
当时她和文志远都觉得小妹也太过好心了,颇有点儿圣母作风。可是今日所见,让她知道,付出了,真的会被记挂在心上的。
大家的回报并不算丰厚,但是充分反映了,文绿竹在村里,是很得人心的。受过她帮助的人,心里都会记着,在需要的时候,尽他们微薄之力来回报。
文绿竹听了有些讶异,便跟着文绿柳出去。也不用她走太远,出了大门口,就能看到,桃树夹道之间,到处都是忙碌着吹灯笼挂彩带的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