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是笼中的金丝雀,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很快。
小万历又进入了专注批阅奏疏的状态。
片刻后。
他一脸气愤,小胳膊一甩,将数道奏疏抽出,然后朝着冯保道:“将这些乞休的奏疏都准了吧!”
乞休,即官员请辞致仕。
说罢。
他又摇了摇头,道:“算了,请元辅召对!”
很快,张居正大步走了进来。
小万历见到张居正,立马变作乖巧正经状。
“元辅,朕批阅奏疏时发现,近日有多位官员以各种理由乞休。”
小万历翻开奏疏。
“巡案福建监察御史朱光宇乞休,南京国子监祭酒余丁乞休,礼科给事中李冲奎乞休,吏部左侍郎何维柏乞休,礼部左侍郎汪镗乞休,就连吕大学士(吕调阳)也要乞休,他……已乞休数次,是朕哪里做错了吗还是朝廷有薄于他们,使得他们如此厌恶朝政”
年初,前户部尚书王国光屡次请辞,最后致仕,已让小万历心情不悦。
近日,官员们又是成串成串的请辞,让小万历有一种挫败感。
大家都言这几年大明已呈兴盛之象,官员们不应该是竞相朝上爬吗
张居正轻捋胡须,道:“陛下切莫自责,官员请辞与陛下无关,与当下朝政亦无关,实乃官场常例。”
“官员乞休,可分多种类型。”
“其一,身居要职甚久的官员乞休,他们大多是被迫乞休,若不乞休,易遭言官以‘贪恋权位’弹劾,陛下不准就是。”
“其二,以老、事、病、孝等理由乞休,官家可视情况进行处理,比如吕大学士病乞,可遣派御医为其诊病;比如汪侍郎,可用修撰之事未毕拒之。”
“其三,遭言官弹劾怒而请辞者,陛下可极力挽留,批注如‘今日卿欲去,谁来守社稷’之类的安抚话语进行挽留。”
……
“此外,有功之重臣以老迈疾病真心请辞,陛下必须以三留三进之礼制慰留,批准过后,立即赐物封赏,彰显皇恩。”
……
一旁,沈念听后也连连点头。
大明朝经常出现的“臣子拼命请辞,皇帝死活不让”的桥段,学问大着呢,全都是人情世故。
“辛苦元辅解释,朕明白了!”
小万历眼珠一转,又问道:“元辅,若一位朝廷正在重用的要职官员,突遭父母之丧,是要以国事为重,还是回家丁忧守孝”
听到此话,沈念的眼神顿时亮了。
此种可能将在不久后出现在张居正的身上,沈念也想听一听张居正如何回答。
张居正略作迟疑,而后沉声道:“自然是孝道为大!”
沈念准备将段对话记在起居录上。
他能理解张居正夺情。
但对张居正当时的做法不敢苟同,本可以有更加温润合适的处理方式。
……
三月二十九日,近黄昏。
大明九边重镇之首,辽东都司,治所广宁城。
辽东巡抚张学颜的府邸。
大厅内。
一竹筐一竹筐的文书账本堆积在一起。
巡查辽东的特使:司礼监太监王臻、锦衣卫都指挥佥事曹威、都察院巡案御史于休三人,外加辽东巡抚张学颜,望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纸张都有些发愣。
于休嘴角抽动发颤,喃喃道:“辽东赈灾粮150万石,折合白银75万两,用在灾民身上的……竟……竟然只有不到八万两,此……此乃国丑呀!”
辽东巡抚张学颜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他知晓,
“吾罪大焉!吾罪大焉!这是要载入史册的污点啊!”张学颜无奈摇头。
一旁的曹威开口道:“张阁老曾言,天下之事,不难于立法,而难于法之必行,边境乡里底层官吏,竟贪墨到此等境地,是该治一治了!”
“列位,咱们立即上报吧!此丑事会被压下来还是广扬于世,全凭上意。”司礼监太监王臻想了想说道。
此等丑闻,谁也没有胆子隐瞒或谎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