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宝回家分析了一天一宿,觉着林靖可能是要钱。襄阳公府还真存了些金银,陈柒宝原只拿出了一部分,结果,硬是给林靖抽刮的一点儿不剩。然后,陈大宝觉着,就他一家子的讹诈本领加在一处,也不比林靖啊。林靖冷笑,“我撤了状子,你们也没了官司,有陛下在,以后还怕没银子使!”
襄阳公一脉当真看错了林靖,以己度人,他们爱钱,便觉着林靖也爱钱了。
不过,林靖把襄阳王府榨干净后,当真去宗人府撤了状子。
林靖此举,很叫人摸不着头脑。
便是林翊问他,林靖道,“陛下要是有心处置,早把这群人关起来了。陛下既是无心,何必强求,夏妹妹已入土为安,过些日子,我想出门散散心。这案子,不若给陛下个人情,以后陛下也能记得咱家的好。”
林翊道,“这样也太委屈你了。”
林靖叹,“人生在世,谁还能不受些委屈。”
林靖撤了状子,林家不追究,夏家虽觉着不甘,可如今夏云初已是入了林家门,何况,林靖对夏云初有情有义,林靖要撤诉,夏家也没说什么。
便是林靖诈了襄阳公不少银钱,他在东城贵人巷置了处五进大宅,请襄阳公一家子过去吃饭。林靖与陈大宝这些天的来往,两家说是有些恩怨,可不知怎地,俩人竟也颇能说得到一处去。尤其林靖对襄阳公府以后路线的指点,令陈大宝颇有些拨天乌云见月明之感。
林靖下帖子请客,襄阳公觉着,与林家和解也好,这样,皇帝儿子兴许不会再生他的气了。于是,举家赴宴。
血案就此发生。
林靖怎么杀的人,刑部宗人府并未向外公布,但,刑部忤作有一次吃醉了酒,曾说过一句,“我也见过不少凶徒,但,林四爷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
至于宗人府,宗正回家就病了,病得起不来身,阖眼就做恶梦。
林靖是把在帝都的襄阳公一脉,只要是活的,都宰了。然后,连夜逃出帝都城,不知去向。
林靖犯下这等血案,震动帝都。
先时那些对襄阳公一脉喊打喊杀的,觉着对襄阳公最大的处置,无非就是往宗人府关到死。不想,林靖自己报了仇!
还是这样的酷烈的手段!
因林靖实在太过凶烈,满朝闻此凶案,一时竟没人站出来说些什么。
但,这案子该讨论还是要讨论的。
要知道,杀人偿命,这件事是有前提的。
得是,杀了无辜的人,才需偿命。
现在的律法,譬如,你杀我娘,我为我娘报仇,这样的杀人,是律法允许的,不属罪责之列。
不过,林靖是杀襄阳公一个,还好说。这把襄阳公连带长房二房都杀干净了,这还是属于犯罪的。
不过,新君陈柒宝很快制止了朝廷的讨论,道,“此事容后再议。”
林翊颇是憔悴,他是第一个知道林靖杀人之事的人。林靖昨夜没回家,林翊着人去找,林靖置的大宅,林翊也是知道的。着人过去一瞧,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林靖早有准备,他给家里留了书信,自愿别立宗祠,去往外头开枝散叶,从此不再回来。对名下财产也做了分派,一半给了林泽,另外四成,是给二侄儿三侄儿的,最后一成,供应族学花销。另外,就是他屋的东西,也都分好了,连身边丫环的去向,亦都有所安排。
林翊深知林靖性情,只看这封信,就知林靖是不打算再回来的。
越氏很是哭了一场,林翊命人将林靖的松林院封了,静坐半日,还得处理林靖的官司。陈柒宝是屏退内侍,与林翊谈起此事。
陈柒宝看向林翊,道,“我少时寄居国公府上时,就知国公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件事,是有缘由的。我想了又想,此事,朕不追究,但是,林靖不能再回帝都。国公看,如何?”
这样的结果……
林翊感激的行了大礼,道,“臣谢陛下隆恩。”
陈柒宝扶起林翊,看向林翊坚毅的面庞,轻声道,“朕在宗人府,收到两个字‘覆辙’。”
林翊不解,“陛下?”
“国公怕是忘了,昔日往国公那里借书,有一回,一本书里夹着张书集备注的字条,那字体,朕一直记得。”陈柒宝握住林翊的左手,“倘朕所料未氏,国公左手亦可书。”
话到此处,林翊却没有半点居功之心,道,“彼时,是臣逾越。陛下,还是作未知吧。”
“朕一直不明白,听闻,金陵王之孙,是国公的外甥。”
“这是帝位,不是谁的私位。”
陈柒宝的手微微用力,握紧,道,“是国公扶朕坐上这个位子,以后,也要国公,扶持着朕,一路走下去。”
林翊沉声道,“此生不负陛下。”
“朕亦不负国公。”
作者有话要说:ps: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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