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莫忧爱撒娇,人也是极有分寸的,起身敛祍一礼,“是。祖母,姨娘,我跟大姐姐就先去学里了。”
谢太太笑,“去吧,中午我这里有好吃的,快则有,慢则无哦。”
谢莫忧笑,“恨不肋下生双翼。”又逗得谢太太一乐,“馋嘴猫。”道,“莫如中午也一道过来。”
谢莫如道,“是。”便与谢莫忧一并去念书了。
如谢家这样的家族,对女孩儿一样精心培养,饶是谢莫如这等半隐形,到了该念书识字的年纪,一样会得到同等的教育。
因宫里谢贵妃当权,如今来谢家做女先生的是宫里出来的一位姓纪的女官。到年纪了,被放出宫来,偏生又在宫里耽搁了青春,嫁人吧,高不成低不就,回娘家吧,真正娘家可靠也不会在青春妙龄去宫里当差。便索性就在谢家做了女先生,谢家权贵之家,是把纪先生当供奉的,将来养老啥的也在谢家了。
纪先生见二人到了,没什么多余的话,便讲起功课来。只是课还未上许久,便有谢太太屋里的头等大丫环素馨喜气盈腮的来报,“咱家二爷中了一榜探花,阖家大喜,太太说今日姑娘们且歇一歇,好生乐呵一日,且为二爷贺喜。”
谢莫忧欢喜不尽,问素馨,“二叔可回来了?”
素馨笑道,“二爷虽还未到家,可今天是什么日子,想来定也快到了。姑娘们赶紧去吧,太太高兴的很,正在同姨娘说摆酒唱戏的事呢。”
谢莫忧笑,“劳你跑回腿,我跟姐姐这就过去。”
素馨笑,“这样的大喜事,就是叫奴婢跑断了腿都情愿的。”
谢莫忧又是一笑,与谢莫如道,“大姐姐,咱们先去祖母那里,笔墨书本叫丫环收拾就好。”
谢莫如道,“妹妹不妨先去,我这里也快收拾好了。”
谢莫忧便不再理会谢莫如,留下个小丫环收拾笔墨,她先提裙与素馨去了谢太太屋里。
静薇眼见谢莫忧带人走远了,很是替她家姑娘着急,小声道,“我服侍姑娘先去太太那里,这些让紫藤收拾是一样的。”
“这急什么,贺不贺喜二叔都是妥妥的探花,我这都收拾一半了呢。”谢莫如半点不急,静薇急的直想上吊。谢莫如已将毛笔洗好,放入笔匣,又将书本功课一一放入书匣,同纪先生微微致意,“想来下午也是不必上课的,先生正好歇一歇。”
纪先生笑,“还未谢过大姑娘早上着人送来的凉笋,清新爽口,正合时令。”
谢莫如笑,“是我园子里的春笋,嬷嬷说笋尖一冒头就老了,得还没冒头的时候挖出来,最是鲜嫩。”
“是啊,只要稍稍一拌,便鲜的了不得。”
“可惜没有莼菜,不然正好一道汤,更是鲜美。”
师徒两个说些闲话,出了上课的华章堂,谢莫如请纪先生先行,方慢悠悠的赏着春景,一路迤逦,去了谢太太院里。
谢莫如到松柏院时,院里已婆子媳妇一大群,皆是闻了信儿来给谢太太贺喜的。谢太太笑容满面的坐在屋里看着宁姨娘分派,“王二媳妇去舅老爷家报喜,李青媳妇去二老爷家报喜,赵梅媳妇到棋子胡同三太爷家报喜,谢忠媳妇瞧着将春风堂收拾起来。太太,今晚的酒席不如就摆在春风堂吧?”谢柏中了探花,对谢家这等门第依旧是大喜之事,奈何家中爷们儿各有差使,当事人谢柏还在庄子上没回来,要阖家庆祝也得晚上了。
谢太太眼角笑出一丝深纹,可见是正的欢喜,点头,“也好。”又道,“这几个月,阿柏院里的人辛苦了,每人多赏两月月钱。”
大家纷说谢太太赏,正一堂热闹着,便有人瞧见谢莫如了,一笑唤了声,“大姑娘来了。”
谢莫如从从容容的朝谢太太一礼,不急不徐道,“刚听素馨说二叔中了探花,特来给太太贺喜。”
谢太太心情好,看谁都是好的,便是瞧着谢莫如也多了几句,道,“一会儿都在我这里用饭,咱们热闹热闹。”
“是。”谢莫如应一声,便坐下了,听着满屋子人继续说话。
家里有这样的大喜事,午宴果然丰盛异常,虽谢尚书与谢松都在衙门没有回来,长房三子两女是全的,如今谢柏得中探花,谢太太瞧着长房这许多儿女,欣慰之情溢于言表,特令宁姨娘一并坐下用饭。
谢家饮食自有规矩,食不言寝不语是必然的,待用过饭用过茶,谢太太放了孙子孙女一日的假,谢莫如便起身告辞回杜鹃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