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觉着,朝云道长为人言语虽有些刻薄,本身学识人品实在极富吸引力,譬如,何子衿与朝云道长相熟后,实在喜欢与朝云道长说话聊天,外加请教些学问。
当然,不是啥正经学问,一般都是吃吃喝喝的事儿,以至于去朝云观时间不长,何子衿厨艺便颇具进境,简直一日千里。便是朝云道长都赞叹何子衿在厨艺上的天分。何冽时常回家跟他姐说,他中午饭菜常叫同窗垂涎羡慕种种,总之十分会拍他姐马屁,把他姐拍高兴了,偶尔可以点餐啥的。
倒是阿念肚子里念叨,觉着朝云道长再老一些就好了。老鬼听到阿念心声很是无语,说他,“你家子衿姐姐不过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你这想的也忒多了。”朝云道长于老鬼有恩,老鬼对于朝云道长还是相当维护的。
“再过三年,子衿姐姐就能说亲了。”阿念每想至此便十分惆怅,偏生还有老鬼跟着长嘘短叹,落井下石,“是啊,等以后子衿成亲生子,可就没空给你做这些好吃的了。”
于是,阿念更惆怅了。
老鬼再接再励,“也不会对你嘘寒问暖啦。”
阿念惆怅的了不得,仍道,“子衿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就是成亲也肯定对我好。”
“你就别做梦了。到时人家顾自家相公自家儿子都顾不过来,还有空理你?”老鬼信誓旦旦,一幅过来人口吻,“甭说你了,就是阿冽,她也没空理了。你没听说过,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再说,嫁到别人家,上有公婆,中有小姑子小叔子啥的,还服侍丈夫照看儿女,便是三头六臂,也分不出这个心哪。”
阿念惆怅的都不想同老鬼说话了,老鬼叹之又叹,阿念没好气说他,“叹个没完,有啥好叹的,我都没叹,你叹个啥?”
老鬼善解人意地,“我是为你叹呢。”
阿念不领情,“我缺你叹呢。”给老鬼叹的,整个人心情更不好了。
何子衿看他好几日没精神,还以为阿念有啥心事呢,阿念也不好意思说他想到子衿姐姐以后成亲会冷落他啥的,便闷闷的说是学里功课重。何.教育小能手.子衿很耐心开导了阿念一番,倒是何冽嘴快道,“哪儿啊,阿念哥想参加学里的蹴鞠队,落选啦,才没精神的。”
何子衿很惊奇的问,“你们学里还有蹴鞠队?”
何冽咬着块栗粉糕道,“当然有啦,我还入选了呢!”说着一脸自豪,又道,“阿念哥他们班里都是高个子,阿念哥太矮了,就没选上。”
阿念没好气,“好似你多高似的。”阿念在同龄人中真不算矮的,他只是由于功课好,考入了乙班,乙班里,阿念是年纪最小的,排第二小的都十五了,比阿念大三岁,所以,阿念再怎么同龄中的高个子,在班里一比还是头一排的小矮个。
看阿念臭脸,阿冽嘿嘿直乐,“我是没阿念哥你高啦,可在我们班里,我就是高的啦。”阿冽还添了一句,“阿文哥是最高的,不过,他不乐意玩儿这个,本来想喊阿文哥当我们丁班蹴鞠队队长来着,阿文哥没干。”
何子衿笑眯眯地瞧着阿念,阿念反驳一句,“我才不是为这个呢。”
何子衿依旧笑眯眯地瞧他,阿念再低声嘟弄一回,就听他家子衿姐姐笑眯眯的哄小孩子口气,道,“好啦,我知道阿念不是为这个郁闷。”还摸一下他的头,问,“栗粉糕好不好吃?”
阿念闷闷点头,何子衿笑,“新栗子刚下来,味道正好。明儿个杀只鸡,做栗子炒鸡。”
阿冽跟他姐商量,“做栗子炖□□,我喜欢吃炖的。”
何子衿笑,“那就得晚上了。”
听阿冽兴致勃勃的跟子衿姐姐商量着明天香喷喷的栗子炖鸡,阿念越发惆怅了,待几年子衿姐姐嫁人,这栗子炖鸡也不知还能不能吃得上啦~
阿念有了些小小少年的烦恼,惆怅了几日,便越发抓紧与子衿姐姐相处的时间,时常有空就跟在子衿姐姐身边。尤其阿冽自从加入蹴鞠队,时常放学要跟同窗练蹴鞠,阿念要等他一道回家,倘这日子衿姐姐也去了朝云观,阿念便先去接子衿姐姐。一来二去的,再加上老鬼时常跟他絮叨朝云道长如何如何大好人的话,阿念与朝云道长也有了几分熟稔。
阿念性子偏于安静,不同于何子衿偏爱活泼些的杂记,阿念对琴棋书画这类才子必修课倒是来者不拒。朝云道长闲时想教何子衿下棋,何子衿对这种算来算去的东西完全没有半点兴趣,阿念则一点就通。朝云道长颇是诧异,想着阿念外家祖上可没这等灵秀,这份聪明倒真是肖似生父了。
何子衿还私下同朝云道长说过阿念的近况,“阿念没选上班里的蹴鞠队,这几天正失落呢。”
朝云道长笑,“就是那种一群人围着个皮球踢来踢去的事儿啊,有什么意思。我看阿念的性子不像喜欢蹴鞠的。”
“喜不喜欢是一回事,有没有被选上是另一回事。”何子衿笑道,“阿念自小好强,你不知道,自从落选蹴鞠队,阿念如今每顿多吃半碗饭。他这是憋着要快些长个子呢。”
朝云道长哈哈大笑。
其实,现在犯这种二百五毛病的不只阿念一个,譬如阿冽,不仅饭量增了,更是要求晚上要加餐夜宵。他理直气壮地,“睡前总是饿,半夜还会饿醒,昨夜我饿的喝了半壶茶水,早上拉了两回,害我险些学里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