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六日,春闱放榜的日子。乐—文这天一大早,贡院的大门尚未打开,门口就已是人头攒动,摩肩擦踵。还有不少举子从四面八方赶来,朝着门口艰难的移动,期望能够占据一个好位置,放榜后最快知道会试的结果。
“爹,人实在太多了,我看还是把马车停到对面街头上的茶馆门口,你们就在茶楼里等着,我一个人来过来盯着就可以了。”看着前面的人山人海,莫颜扭头对闭目养神的父亲说道。
莫清泽闻言,睁开眼抬手掀开车窗的遮帘朝着外面看去。见前面人堵的连贡院的大门都看不清,不由得按了按昨晚因熬夜看书而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轻声说道:“榜单又不会跑,你不用刻意盯着,咱们就一起去茶楼,等人走了再看也不迟。”
莫颜一想,可不是么,榜单要悬挂三天呢,就是明后两天来看也不迟,何苦挤来挤去找罪受?想到这里,她果断让大红枣调头,去了街头那家最宽敞的茶楼。
像莫家这样打算的人有不少,整条街上的茶楼、酒楼皆是爆满。要知道参加会试的可是有近万名举子,据说这一届的人数是历届春闱中最多的一届,竞争力自然就高了往届许多,这让一些信心满满的举子,在考完后就不再那么有信心了。
莫家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事先没来得及订雅间,茶楼里就只剩下一楼大堂有两个偏僻的位置。若是再晚来一会儿,估计就连这两个位置也没有了。
莫家没有人计较这个,除了学堂里的臻儿和云昭来不了,莫颜就把许久没有进城的馨儿和笙儿带了来,等知道了会试的记过,就打算去街上逛逛,顺道再去柳家探探消息。
榜单没有出来,茶楼里的气氛十分活跃,就算不熟的人坐在了一张桌子上,也能热热闹闹的聊开。只是当莫家四口进来的时候,整个大堂为之一静,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四个瞧。
茶楼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莫家四口的到来不该引起引起旁人注意的,可是这四人的相貌气度实在是太好了。年长的男子俊美儒雅,几个姑娘不管大小,俱是俏丽可人,再加上他们身上华贵却不张扬的衣裳,就更引人注目了。
看着看着,有个学子就觉得牵着笙儿往角落里走的莫清泽十分眼熟,再仔细一看跟在后面的莫颜,愈发肯定了心里的猜测,一时激动对拼桌的另一名学子低声说道:“看到了吗?那位就是子瑜公子,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看到他,真是太幸运了!”
子瑜公子是去年在太和殿上见识过莫清泽风采的那些学子给他取的尊称,本来按照莫清泽的年纪,又是成亲有子女的人,不该用“公子”二字,但是莫清泽不显老,太和殿上那一番犀利的反击更是令人拍案叫绝。
那些学子想不出更响亮的名头,索性用“子瑜公子”来代替了。要知道在千年前,被尊称一声“公子”的人,俱是能影响天下、操控国家政治的风流人物,甚至因为公子的存在,以至于别的国家畏惧公子的势力,不敢冒犯该公子所在的国家。
那些学子佩服莫清泽的才华,太和殿上的一些言论更是影响到了他们,所以才会在见了莫清泽后,尊称一声“子瑜公子”,表达他们的仰慕之情。
与这名举子的人不是京城人士,虽然知道去年京城有一桩闹的沸沸扬扬的舞弊案,也知道舞弊案的主人公名叫莫清泽,字子瑜,在殿审时,靠着学富五车的才识,旁征博引,在太和殿上大放异彩,从此扬名天下,却没有见过这位牛叉人物的真面目。
一听刚才那位气度不凡的学子就是莫子瑜,立马扭头看过去,却见那位传说中的牛叉人物正一脸慈爱的与旁边的小姑娘说着什么,丝毫没有身为传奇人物的神秘,不禁有些失望:“还以为子瑜公子是个多么绝世不凡的风流人物,看着也就是个寻常的凡夫俗子罢了!”
先前那名学子哪里容得下别人对自己的崇拜的人不敬,脸色顿时一沉,冷冷的说道:“没有见识过子瑜公子的风采,就不要妄下结论!再绝世不凡的人物,首先也是一个人,也会疼爱自己的子女,不像有些人,仗着微末的才华,就摆出一副天下第一的嘴脸对旁人评头论足,却不知暴露了自己只是半桶水的事实。”
同桌人不是傻瓜,哪里听不出这是在讽刺他?一时涨红了脸,他手一拍桌子,正要起身与那举子理论,邻桌就有人说道:“人家说的又没错,你这小子气个什么劲?子瑜公子的才识可是连圣上亲口称赞的,你要是不服气,大可以现在就去找子瑜公子比试一二。”
说话的人也是京城人士,认出莫清泽后,刚要与同桌人说起,就听到邻桌的谈话,在莫清泽被人看低后,就忍不住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
同桌人一听,有些下不来台,看了看角落里的莫家四口,缩着脖子坐了下来。这人只是一时不忿有人把一个跟他大不了几岁的莫清泽捧上那样的高度罢了,真让他去找莫清泽“切磋”,他可没有这份勇气和底气。
见他偃旗息鼓,其他人觉得没意思,就懒得再挤兑他了。只是先前那名举子不愿意再跟他同桌,索性把椅子挪到了邻桌那里,与他们一起兴致勃勃的议论起“子瑜公子”在殿审上那一番精彩的表现来。
大堂里本来就喧闹,这一幕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坐在角落里的莫家四口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