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这面金牌是乾坤双璧以何种手段得到,成敬知道金寓北手中,的确就是当今圣上的免死金牌。苏儿看他两手发抖,似是即刻就要暴起抢夺丈夫手中的金牌。苏儿向右跨一步,仗剑挡在丈夫身前。
成敬鬼爪一般的双手抖动几下,眼色阴冷,向四下扫视一下。众目睽睽之下,终于撤手立在当地,又冷眼看向金寓北手中金牌,暗自计较对策。
苏儿道:“成敬,你不要以为你一朝为东厂督主,请收藏、推荐结党营私,与辽东那拥兵自重、目无朝廷的宁远伯沆瀣一气,欺君罔上,鱼肉朝臣百姓。”
成敬脸色冷逾寒冰,气恨至极,峰顶所有人等,无不战战兢兢,以为督主将再度对二人迅雷一击。
可是苏儿竟毫无惧色,看看成敬,毫不理会他的神情怨毒,接着朗声说道:“当今圣上赐下免死金牌,由乾坤双璧护卫熊廷弼大人,于辽东巡视边事,查清夷情。且徵取宁远伯勾结佞臣、杀良冒功的罪证。枉你自视为皇上的耳目臂膀,却不知皇上的这一举动,此时熊廷弼大人早已到了京师,当与皇上在谋划边事,解析佞臣恶吏的罪状。”
苏儿紧盯成敬,见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知道再是狠恶之人,触到自己安危根基之时,也必心虚,更何况成敬这网罗广大的东厂督主,
苏儿不容他细想,不停说道:“在皇上冷眼掌控之下,你却还妄自给乾坤双璧罗织罪名,妄造圣旨,狐假虎威,恣意驱动这许多人马,截杀手持免死金牌、护卫朝廷重臣的乾坤双璧,不觉可笑又可怕么?”
峰顶人众,字字句句听在耳中,都看看金寓北手里的金牌,再看看督主成敬,无不疑信参半,不胜狐疑。
苏儿见周围领班、番役、锦衣卫将信将疑,对丈夫道:“师兄,给他们看看皇上的免死金牌,让他们见识见识。”接着转首对众人说道:“不要瞎了狗眼也瞎了心智,乾坤双璧所言,句句是实,有金牌在此为证。”
她所言的确句句是实,可是其中删减得度,她说“皇上赐下免死金牌,由乾坤双璧护卫熊廷弼大人”。皇上也确是赐下金牌,乾坤双璧也确是护卫熊廷弼,但不说金牌是赐给了熊廷弼,熊廷弼又转交乾坤双璧。但听她方才所说金牌所由来,就如是皇上亲授与乾坤双璧一般。
成敬沉沉不语,心中头绪繁复,难以定夺。他想:若一意孤行接着截杀这夫妇二人,他手里的这免死金牌将如何应付呢?熊廷弼这个死硬臭骨头,此时在与皇上剖析什么?自己与宁远伯的那许多蒙混朝廷的秘事,难道要给揭了出来?更为胆寒的是,皇上表面对自己是用而不疑,难道真的在冷眼旁观?这眼下该如何是好?如何计较?
苏儿又道:“你妄传圣旨,倾巢出动,定有不可告人的重大图谋,莫说你不放过乾坤双璧,乾坤双璧为黎民百姓计,也当戳穿你假意忠君,实则不轨的假面。今日,你待再如何?是不是要丧心病狂,置皇上的免死金牌于不顾,戕害于朝廷有功之人?你敢忤逆圣上,悍然造反?”
成敬已镇定心神,心虚不安转瞬即逝,被一派冷傲、霸道的神气掩盖起来。
成敬冷冷说道:“丫头,咱家早就听闻,你是诡计多端,巧舌如簧。你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当今圣上抬出来当你的挡箭牌,成敬忠心耿耿,以事君父,天子之威,是丝毫不敢违犯。那么今日,成某就宁可信其有,暂不与你二人计较。可成敬回京当即刻奏明圣上,你假借金牌,蒙混苟全。若成某得了圣上明示,你两人实是胆大包天,金牌云云,乃是撒的弥天大谎。你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东厂、锦衣卫,也能将你揪了出来,绳之以法。亦且罪当株连九族,你等那老巢东盟,也将被连根拔起。”
苏儿冷笑道:“成敬,放心,乾坤双璧就在天台山东盟候着。到时若东窗事发,奸行败露,藏至天涯海角的,恐怕会另有其人。你这般说法,仍是在心疑这免死金牌,仍是在心疑当今圣上!你口口声声忠心事君,却时刻祸心不除,疑心圣上的所作所为,这难道不是乱臣贼子的行径?”
苏儿一通严词,说中了成敬的痛处,成敬急怒交迸,却无言以对。
苏儿厉声说道:“成敬,你贪图巨贿,颠倒黑白,欺君罔上,为宁远伯文过饰非,使他妄杀几万户辽东生民,尤且冒功增秩受赏,诸种勾当令人惊心发指。乾坤双璧有金牌在握,你若再阻截刁难我夫妇,再对东盟心存不轨,胆敢动得东盟丁点儿皮毛儿,乾坤双璧必定进京,将你的诸种奸行遍示朝野。你能想得出,将是什么下场。你好自为之。”
说完,苏儿对成敬如若不见,对丈夫道:“师兄,我们走。”拉了金寓北,转首向西面天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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