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看着面前即将扑面而来的暗红色火焰，空气已经被炽热的龙息炙烤得滚烫，但是在这比沸水还要滚烫的空气中，这位少女平静伸出一根白如葱玉的手指。

她轻轻点在虚空之中，就好像手指点上一面水镜。

葛生目不转睛地看着上方--他很好奇。

他从未看到过这个女孩出手，唯一一次接近出手还是封印九宝莲灯的那一次。

所以很想知道，这个女孩真正出手会强到到什么地步。

所以，葛生看到空间被这个少女轻轻地按了下去--似乎空间有弹性一样，在那个少女的指尖出现了一刹那的凹陷，然后破碎。

就好像一指戳破了薄薄的窗纸。

空间破碎。

葛生突然感觉自己很难形容自己所看到的景象，在他看来，三殿下一指点下，与其说点碎了她面前的空间，倒不如说点开了一个不规则的黑色漩涡更加准确一点。

那是极致的黑色，葛生看着三殿下面前那个不规则的椭圆球体，葛生分辨不清它的边界，因为目光在接触它的一瞬间，就有一种“滑”进去的错觉，就好像蹑手蹑脚的小人跌入了无比光滑的冰窟之中，一路向下，永不回归。

它吞噬了一切的光线，而没有光可以从中逃逸。

所以是纯粹的黑。

龙息呼啸没入那个黑洞，却没有一丝涟漪泛起。

连三殿下都出场了，葛生在地上轻轻咬着嘴唇思索着，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叶夜学院真的被龙族攻击了？而且还是这种密度的龙族攻击。

或许连这座城市也会被毁灭吧，永不陷落的奇迹之城，只有与之对等的奇迹才可以将其毁灭。

紫泉听着葛生嘴唇中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轻轻勾起樱桃色的嘴角：“呐，叶夜是永不陷落的，巨龙也好，隐族也罢，帝国也好，圣人也罢，只要我们还在这里，便没有谁可以将我们攻陷。”

这个紫色头发的女孩仰起头来，认真望向那个天空中的黑衣法师：“你说是吗？三殿下。”

空中的黑衣法师没有回答，她甚至没有低头向这里望上一眼。

那样轻描淡写地化解掉对方的龙息，她没有一丝得色，依然是那袭宽大到有点宽松的黑色法师袍，静静抬头注视了巨龙一眼。

她的眼神是淡漠的红色，清冷到近乎不可思议。

她和巨龙对视。

然后，葛生看到那条黑龙浑身战栗起来，发疯一样扑闪着羽翼，转身，想要逃走。

“太迟了。”葛生听到身边的紫泉这样呢喃。

黑衣的法师平静地在她所在的位置消失，然后再下一刻浮现在巨龙的身前，那样鲜明的高度差，衬托得黑衣法师就好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站在巨龙的雕塑面前。

本身很好笑的事情，但是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因为巨龙在战栗，筛糠一般不可抑制的战栗。

它原本想要逃走，但是当少女出现在它的面前，它想要跪下求饶都做不到。

葛生看着三殿下静静伸出一只手，像一柄剑一样在虚空中划下。

然后整个空间在三殿下的面前撕裂开来，就好像突然张开的深渊巨口，黑龙被这近在咫尺的裂缝生生吞噬，葛生听得到其中隐约传来的骨骼粉碎，肌肉断裂的绝望声音。

葛生看向那个那般陌生的少女，却发现她还是连望都没望这里一眼，便已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