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博轩今天来就是帮她搬家的,之前他就知道房东贴条给她的事了,因为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安安的证件丢失,一时补办不了,景萱正好知道,就托了人帮忙,留的备用联系方式也是景萱的。
安安手机卡前段时间补办的时候,房东就打电话给景萱了,景萱没有直接联系安安,而是贱兮兮地跟他说了,“哥,机会可是给你了,好好把握啊!”
他只捡了一部分事实说给安安听,说景萱在忙,托他帮她来处理一下。
安安自然深信不疑,丝毫不明白景博轩要带她回他那儿是早就预谋好的。
景博轩之前把带安安去他家这个想法说给景萱的时候,对方一脸震惊,“这动作也太快了吧?你会吓到安安的。”
他说,“画地为牢,徐徐图之。战术问题!”
景萱觉得这句话太过耳熟,好像某人也对她说过,于是哼了声,“你们男人啊,一个德性!”
他“呦”了声,“见识过几个男人?都开始下论断了。”
她说,“两个就够了,再多估计连骨头渣都不剩了,男人真可怕。”
“是你见的男人都能耐!”
景萱啧啧两声,“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害臊!”
这些话,他自然不会跟安安说。
他只说了如下几句话——
“安安,我为我那天的唐突道歉!”
“但我说的话依旧有效,你可以随时给我答案。在这之前我们只是朋友。”
“作为赔礼,我把我的房子让给你,二环的一套小公寓,我平时也不住。”
“或者你也可以住酒店,账单我付。”
“再或者,我送你去景萱那里也可以。”
他一句一句发号施令似的说,安安一句一句听,全程一句话也插不上。
他这人大概领导当惯了,总有种说一不二的气势,就算是商量也带着点不由分说的压迫感。
等他说完了,她才赫然发现,他把她的路都堵死了。
去景萱那里,人家才刚刚结婚,太不合适。
住酒店的话,还是要找房子,比直接住在他的房子麻烦太多,而且浪费钱啊!她要说自己住酒店的话,不是明显防备他吗?
她觉得自己陷入一股奇怪的纠结中。
知道她在某些事情上有选择障碍,最终景博轩拍板,“好了,就去我那儿吧!”
然后他说要帮她收拾东西,安安怎么敢劳驾他,恭敬地请他先坐着,自己去收拾。
她的东西不多,就一些日用品,但杂七杂八收拾起来也不容易。
景博轩起初坐着看她忙碌,最后还是过来帮忙。
“这些都是你的?”他站在小书架前看她满满的书法和绘画类书籍,“我记得你是学化学的。”业余爱好的话专业程度有点儿高了,他随手抽了一本翻开。一张什么东西掉了出来,她立马捡起来,胡乱塞进一旁的箱子里,那短短的片刻,景博轩看见上面的一行字,“第七届a市美术展嘉宾邀请函。”
安安有些不好意思,“有时候会帮朋友画插画,我水平不够,只能多看书。”
哦,新技能。景博轩点点头。
她总是出人意料,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偏偏搁在哪儿都挺厉害。
他犹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校园年度人物颁奖晚会,她小小的个子,一双眼清澈的在灯光下似乎能反射出水光来,站在一群精英怪才中显得异常乖巧,像个走串场的孩子,仿佛下一刻就有家长上台领人似的。
她是第一个被颁奖的,单单成就就念了足足三分钟,他不大懂她的专业,只记得主持人念完台词后激动地脸涨红的样子,还有台下经久不息的掌声。
似乎还有人在齐声叫她的名字,场面不比明星见面会差。
那一年她几岁?十六岁。
她是那一届最优秀的学生,深得导师们的喜爱。
毕业后参加的项目据说是国家直接资助的。
出事故是意外,导师一只手废了,虽然没有人责怪她,但她心理素质不好,再也不愿进实验室了,就连相关行业也不再涉足。
据说当时a市日报还花大版面报道过那件事,副标题是——天才的陨落!
天才,这个词曾经被人长久安在她脑袋上,但她自己似乎从来不这样觉得。
网上有一段关于她的简短采访,没什么亮点,点击寥寥,但是他看过好几遍,记者问她,“放弃自己最喜爱的事业和光明的前途,你有想过以后吗?不会后悔吗?”
她眉头轻蹙,摇头说,“它不是我最喜欢的事业。”说完又腼腆地笑了笑,“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不过取舍二字,有得必有失,有失也自然有得。”
她这一番话说的记者一愣一愣的,那股超脱的感觉,让记者都笑了,问她,“你今年是二十岁吧?”
她没明白记者的调侃,认真地想了想,“嗯,二十岁零八个月,快二十一岁了。”
那副认真的样子让对方又笑了,“说你老成吧,又跟孩子似的。”
较真,景博轩的印象里她就是那种特别较真的人,跟执拗的小孩子一样,凡是在手边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最好。身上有股傻乎乎的韧劲儿。
他最开始的时候不知道她是孤儿,见她第一面的时候,他默默地想,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她这样的怪孩子。
他有猜过,猜她父母是脾气古怪的科研老头和老太。
后来知道她是孤儿,又觉得好笑,她性格是怎么炼成的这个问题,大概囊括在世界未解之谜中吧!
这么单纯,怎么长这么大的。
大概是运气好吧!他想。
收拾东西很快,没有大件东西,所有家具和电器都是房东阿姨的。
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就装完了,还有两个纸箱子用来装书,快结束的时候,上来两个保镖,什么话也没说,只目不斜视地帮安安搬东西。
安安一直说谢谢,景博轩一手撑着她的后背推着她往外走,“不用谢他们,谢我就够了。”
顿了下,他又说,“不客气,我自个儿乐意。”
话都叫他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他的大手贴在她的后背,温热有力,安安脸瞬间红了。
庆幸楼道的昏暗,不然太尴尬了。
夜已经很深了,搬完东西景博轩就让几个保镖把东西送去公寓,然后自行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