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言下之意,陆静怡自然能懂,可有些事并不是她能控制的,不都说孕妇脾气本来就古怪吗?
陆静怡弯了弯嘴角:“我以后会留意些。”
邱氏觑她脸色,有那么点不放心,因为陆钊的缘故,她倒是对陆静怡的心结有所了解,遂道:“臣妾知道娘娘和七姑姑感情好,可姑姑毕竟已经走了十几年了,姑父也悼念了姑姑十几年。可我想着逢年过节,姑父瞧着旁人家儿孙绕膝该是羡慕的,这人年纪越长便越重视家人。眼下姑父娶妻生子也在情在理,娘娘说,是不是?”
见她眼波微动,邱氏再接再励,拿了陆钊做例子:“夫君倒是和我说过,一开始他也觉有些别扭,可后来瞧着姑父身上热乎气多了,他便释怀了,反倒有些感激洛姑姑。”
陆静怡淡淡一笑,姑姑生前最疼陆钊,也是因此,在姑姑走后凌渊格外疼陆钊,几当作儿子养。养着养着陆钊也就更亲凌渊了,所以他能这么容易就接受洛婉兮。
“感激,感激她取代了姑姑的地位吗?娇妻稚子在侧,三年五载之后,你觉得太傅还能记得姑姑吗?”陆静怡冷笑一声,她一直以为凌渊会为了姑姑终身不再续娶,看着他,她觉得这世上还是有真情的。
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怨气,邱氏哑然,她实在不懂陆静怡怎么就在这件事上钻了牛角尖。无论如何陆婉兮已经死了,凌渊能为她守这么多年已经仁至义尽,他娶妻生子更是人之常情,祖父祖母不也都坦然接受了吗?
何况,邱氏灵光一闪,立即道:“洛姑姑怎么可能取代七姑姑的地位呢,姑父娶她,祖父祖母认她做干女儿,不就是因为洛姑姑像逝去的七姑姑吗?归根究底,还不是因为七姑姑。”好几次听见陆钊嘀咕,洛婉兮有些地方真像已故的七姑姑。
邱氏就见陆静怡微微一震,神色明显缓和一些。邱氏啼笑皆非,尘归尘土归土,计较这些个有什么意思,陆静怡挺通透一个人,这么就在这事上着相了。不过她对七姑姑那份心意倒是难得,比陆钊有良心多了,邱氏嫌弃了陆钊一通。
再看陆静怡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亲亲热热的挽了她的手道:“娘娘对洛姑姑好一些,也是全了姑父的颜面,也省的旁人生出些有的没的心思。”
这旁人指的自然是钱舜华了,钱家把钱舜华送进宫陪伴钱太后,用意昭然若揭。邱氏冷眼瞧着钱太后有些意动,那钱舜华又是个胸有城府的,若是她进了宫,必是陆静怡的劲敌。
陆静怡神色一凛,眼底闪过一丝厉光。
她还知道当务之急是什么,邱氏就放心了。
邱氏又与陆静怡说了些话就扶着她往回走,正见承恩公夫人在和洛婉兮说话,气氛和谐。
邱氏看一眼陆静怡,意思是瞧吧,钱家都已经开始拉拢人了,邱氏当即扶着陆静怡过去寒暄。
“咱们这可有两个孕妇呢,要不我们去凉亭那儿坐坐!”邱氏笑眯眯提议。
承恩公夫人笑道:“我们正要去那儿喝盏茶呢。”
说笑着四人便前往不远处的凉亭,中间要下几层汉白玉台阶。
刚下了一层台阶,便听见圆珠落地的清脆声。陆静怡猝不及防之间踩在了圆珠上,身子一歪就向台阶下栽去。
落在她后头的洛婉兮下意识伸手去抓她的肩膀,便觉手上传来一股巨力,带着她不由自主地往前倒。
断了手中佛珠的承恩公夫人连忙要来帮忙,却是一脚踩到佛珠上重重摔向两人。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旁边的宫人吓得心脏几乎要破膛而出,双脚却像是生了根似的黏在了地上一动都动不了。
直到洛婉兮被桃露一把拉回来,而栽下台阶的陆静怡也被一个宫人接住。望着这一幕,在场众人顿觉逃出生天,又那胆小的当场瘫软在地。
邱氏和承恩公夫人就没这个好运了,两人没遇上眼疾手快的下人,实实在在的摔在了地上,邱氏还好她年轻又是臀部着地,不甚要紧,龇牙咧嘴了一瞬就被人扶着站了起来,倒是承恩公夫人近五十的人了,又是倒栽下来,脑袋都摔出血了。
却是无人有余力去关心她,便是承恩公夫人自己带进宫的丫鬟也顾不上自己主子,心惊胆战的看着陆静怡和洛婉兮,两个人额上都冒着冷汗,脸色一个比一个差的捂着腹部。
“娘娘!”
“凌夫人!”
“御医,快传御医!”
地上摔得七晕八素的承恩公夫人吃力抬起头来,见状吓得一口气上不来,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