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韬点点头,别看他的科学底子不太好,但是也知道战略金属对于国家的意义是什么:“可是你说过咱们国家是锑矿大国,占了世界总储量的一半,只要咱们限制出口其实不就解决这个问题了?”
“你限制的住吗?”姜田反问:“只要利润足够,总有人会铤而走险,再说还有一半的储量在国外呢,他们不会挖自己的吗。锑这种东西能增加合金的硬度和耐磨xìng,将会在工业中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同时锑白又是造纸染料,没有这种玩意后世那种雪白的纸张就很难出现,我们做到的制造成品卖高价,别总想着靠卖资源赚小钱。”
张韬一开口姜田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皇帝最近为了平衡财政都已经有些不择手段了,可是就算让他去搞土改也不能打这些资源的主意。现在不是后世,如果中国能提早三百年开始工业革命,那么这些资源能否保证今后的消耗还是个未知数,再说以现在的处理手段,环境污染几乎是不可避免,也不能为了还没看见影的工业化就先毁了环境。再说只要能按步就班的发展下去,中国也不需要靠卖矿石挣钱。
“对了,你上次说的那种商业税模式,朕思索良久,觉得眼下除了对行商征税之外,几乎没有哪个走街串巷的小贩能承担的起,再加上各种偷逃税款的手段,很难想象能支撑起国家预算。”张皇帝对如何赚钱也是冥思苦想,可想来想去除了受关税和发展工业之外,就没有能进行原始积累的手段。若是抢劫吧,周边国家一个赛一个的穷,抢他们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税收的问题好解决,只要宣布完税的人可以免征徭役,那么你说他们会不会去交税呢?”
“这样一来不就影响了国家建设,此时只有发动群众才能尽快的恢复元气。”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要考虑一下此时的生产力极为低下,就算发动群众有时候也未必能干得比咱那时代优秀。还不如让他们回家休养生息几年,反正经过连番大战,就算是跑了的多尔衮也没能力短时间内杀回来,过上几十年后北极熊就能赶得他们上咱们这边投案自首来。或是十几年后你也来几次扫北彻底绝了后患。可是眼下那些遭灾的地区虽然免除了赋税,他们却也没有什么活好干,没有朝廷的赈济早晚也是饿死。咱不妨让这些人动起来,来个以工代赈,让他们替那些交税的人将活干了。”
皇帝之所以念念不忘的要征发徭役,主要就是为了将来北伐奠定基础,他打算在几年内修筑一条直通长城的官道,并且营建大规模的兵站,等物资储备齐全之后,就能一战而荡平天下。不得不说他的想法很好,只是现实未必能如意。常年的军伍生涯让他明白一只军队,即便曾经战无不胜,也能在长期的和平中消磨掉锐气逐渐变得平庸,以至于滋生腐@败最终成为祸害。这一点看看明朝的军队就能很清楚的得到答案。所以他不想让自己缔造的新军在等待中消亡,而是要不停的主动出击面对一个又一个的敌人,使将士们的刀始终雪亮,让他们时刻jǐng惕着任何一个觊觎国家的豺狼。
“想打仗,简单啊!除了北边有头熊随时会南下之外,你别忘了康熙朝几次亲征,都是向西边去的!绿教的骑兵可是一直想让天山南北成为他们的地盘,过去明朝不再控制西域,所以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所以清朝才花了上百年的时间也没完全平定西域,这样看来你的战略方向又多了一个,加上蠢蠢yù动的吐蕃,你还要组建一支山地作战部队。以及今后可能要渡海攻击rì本收复台湾、琉球,你还需要从现在起就筹划建设海军。如果有机会还要争夺东南亚的霸权,更别提今后还要争霸太平、印度两洋。从这些方面来看,未来两百年内战争都会是主旋律,你还是想想该如何保证军费不拖垮国家吧。”
这段交谈没有任何官方的记载,但是知道其中部分内容的却绝不止皇帝和姜田两人,因为在不久的将来,这次谈话中涉及到的经济问题就被正式提出并在全国施行,而紧跟着开展的就是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在一环套一环的政策下,那些原本还抱着土地不放的老财们只要硬着头转型,其中的各种风波也就无法一一列举了。本来是上书表功的姜田莫名其妙的和皇帝探讨了帝国未来的发展,等他再次走出皇宫的时候发现太阳又一次已经落山,每回都能和皇上恳谈这么久,就是一些久经沙场曾经和皇帝一同浴血疆场的武将们,都有些莫名的嫉妒。可是你嫉妒也没用,陛下现在rì理万机,没工夫和你磨牙斗嘴,谁要是不开眼找皇帝聊闲天,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发配到边境上吃沙子。所以大家都统一的认识到,姜田和皇上俩人共处一室身边还没有任何人在场,一定是在密谋着什么。但是关于他们之间具体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除非你是那极少数让陛下放心且看重的人,才可能在事后听到一些自己需要完成的任务。
行人司的丘司正就是这样的人,本来按照履历他属于那种既不属于前朝死忠,又不是本朝有功人员的编外,同时他还没有新学背景,本来他可能会熬上几年,然后考评时混个及格换个衙门继续当小官。出人头地之类的事情似乎就不用考虑了,好在新朝给每一级官员都调涨了俸禄,就算取消了官派的差役,对他这个七品京官来说影响也不大,反倒是比以前还宽裕不少。可就是这个几乎被人遗忘的芝麻官,却突然接到圣旨让其即刻面君!整理好官服,他一溜小跑的进了紫禁城。他这种级别的官员除了皇帝召见,平时几乎都没有机会走进这里,就算大朝会的时候,他也是站在殿外喝风的那种人。
走到书房里,他连头都没敢抬就直接跪了下去:“行人司丘田,参见吾皇万岁……”
张韬打量着这个三十岁出头的人跪在自己面前,只是一个照面他就觉得此人有种难得的干练感觉:“平身吧,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谢陛下!”又磕了三个头之后他在站起身,而且还是目不斜视的低着头站在一旁。
张韬点了点头,此人明明是科举出身,虽然规矩一点没少,可是难得能如此冷静沉着,原先那些明朝的官员为了显示自己忠心,没少指着自己名字开骂的。也有些为了保住荣华富贵,反而露出谄媚的嘴脸。他明明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见我,却表现的好像是为官多年的老油条,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样子,看来姜田那小子推荐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丘田的确是受到了姜田的推荐,这一点除了张韬之外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所以不仅丘田搞不明白召见自己的意思,连自己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也都懵懂无知。当然从后世的角度看,说他是站在国家的十字路口上也并不过分,有人认为是历史推动了他的前进,而也有人说是他彻底的改变了国家。当然随着保密资料的逐渐解禁,人们才最终发现,他只不过是台上的演员,真正的导演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