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听闻了勃然大怒,向索超高喝道:“你这厮本是朝廷命官,国家有何负你?你好人不做,却去落草为贼!我今日拿住你时,碎尸万段,死有余辜!”
急先锋本就是一个性急的人,听了这话,正是炉中添炭,火上浇油。当日受梁世杰的欺瞒,仿佛傻子一样为他押运生辰纲,这是急先锋的奇耻大辱。当下拍马向前,轮动蘸金斧,直奔将来。
李成舞起双刀,纵马直挺索超。二匹劣马相交,两般军器并举,众军呐喊。斗到二十余合处,不分胜败。陆谦军中,先锋队里转过扈三娘,见索超战李成不下,亦舞起双刀上前夹攻。三马交错盘恒,扈三娘力气比不得索超、李成,只是双刀轻触,一沾即走,在一旁游斗。如此又过了十合,就在马上拈起红锦套索,觑的李成较亲时,飕地只一撒开,李成猝不及防,身子被早拉离了雕鞍。只是他反应倒快,刚觉得不对,就急用双腿夹紧马腹,扈三娘这一拖却不见把人拖下马来。
可这一战不是李成对战扈三娘,休忘了边上的索超。只是把大斧一横砸下,那李成腰肌挨了一记,旋即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被砸离了马鞍,摔倒在地上。马军中为首的霹雳火把狼牙棒一指,上千马军便一齐卷杀过来。杀的大名府五百马军一个也无逃走,是非死即俘。
只是这遭厮杀却已经叫大名府城头值夜的官兵察觉了到,当下就有军官迅速派人通报留守府。只可惜这注定是妄想了。陆谦大军可不是老早就赶到城外静候着一更天到来的,他是在时辰要转到一更天的时候,才引着大军赶到的。之前梁山军已经在十里外的野地里休整了一个时辰了。
翠云楼上鼓打一更。时迁挟着一个篮儿,里面都是硫黄、焰硝,放火的药头,篮儿上插几朵闹鹅儿【古代妇女的一种头饰】,早踅入翠云楼了。那阁子内吹笙箫,动鼓板,掀云闹社,子弟们闹闹穰穰,尽都在楼上打哄玩耍。时迁就在翠云楼上点着硫黄焰硝,这东西尽是李四为之准备的,放起了好一把火来。烈焰冲天,火光夺月,十分浩大。
梁世杰还在吃喝玩乐,猛地见到翠云楼燃起了大火,留守府外喧哗吵闹声一片,才猛地警觉。却不以为是梁山军来侵犯,而只认识是翠云楼上不小心走了水,而后引起了全城百姓的惶恐。
当下就叫左手边的知府亲引留守府内警从百余人,长枷铁锁,在街镇压。【大名府为老赵家的北京,按北宋故例,北京留守司留守是必兼知大名府,不可能既有留守又有知府(王太守)。但这是小说么】
却说那梁世杰依旧在衙前闲坐,只是叫人将歌舞退散,尚自不甚慌。却不料只片刻,流星探马接连报来,竟然是有贼寇犯城,那城外巡哨的李成怕已经全军覆没。当即给吓得是魂不附体,慌忙快叫备马。
说言未了,就看那王知府狼狈逃回。却是被人攒射了一窝弓弩,非是幸运,其本人已是丧命。
李四与大名府作院作坊的官吏这般熟悉,又在城门处往来方便,早在暗中备下了数百刀兵甲胄与弓弩,如今正是派上用场。
且这些被选出来的人马,都是梁山泊的精锐忠勇之士,又有个头领领头,一旦发作,可不叫大名府城登时糟糕?
梁世杰先是听闻南门出有贼兵作乱,就下令叫闻达速速领军前往镇压。结果眨眼里,东城又起了大乱,他慌忙着人去探问。可派去的心腹还没回来,就见有士兵快马来报说,东城门已经被贼人夺了去,正在接应城外的大队贼兵进来。
问是哪里的贼人,自然是梁山泊莫属。那斗大的“梁”字站起,在火光中看的分明。
梁世杰当下取了家小,把一干钱财尽数舍了去,只引着伴当,护卫着家小向北奔去。只是他这条小命早就被方天定给瞄了上,留守司前,一干人刚奔出来,方天定便引着方杰、厉天闰与高玉等人杀奔了上前。
梁世杰身边的伴当倒也有几个悍勇的,可比较起方杰、厉天闰来,可不是螳臂挡车?那梁世杰与蔡氏还好,有人层层护卫,王太守却是糟糕,被高玉一枪搠来,腹上正着,戳倒在地。
眼看就要遮挡不住,就在这时,闻达一马当先,引一军杀开条血路,冲将过来,护着梁中书与蔡氏便走。只见左手下杀声震响,厉天闰于火把丛中,手舞长枪,径抢梁中书。方杰却在护卫方天定左右。闻达手举大刀,前来迎敌。虽是无心恋战,却也遮奢了十几合,折军近半,且战且走,护着梁中书蔡氏公母,冲路走脱。
彼时东京城内的太师府里,蔡京父子犹自在欢娱。盖因为每每到逢年过节之时,就是他们父子大发利是之日。如此时候猛地接到大名府城破的消息,蔡京气急攻心,一口痰堵在了心头,当场都背过了气去。
随即差当日府干,请枢密官郑居中与殿帅府都太尉高俅急来商议军情重事。不移时,二人齐来到,三衙太尉亦都敢到节堂参见太师。
蔡京把北京危急之事,备细说了一遍,“大名府乃河北首善之地,储备有数不清的钱粮军器,如今一遭都被梁山贼子夺了去。若被他们悉数运回水泊,贼寇实力必会突飞猛进。来年高太尉即便集结了再多精兵强将来,也万难轻快得手。”
“且大名府乃朝廷重地,北京之失若给传扬开来,置朝廷威仪于何地?我等秉国之臣亦有何面目立于世间?如今将甚计策,用何良将,可速速退去贼兵,以保城郭?”
蔡京如此说话,咋听是一个意思。实则前后两个意思。那首先是告诉众人,梁山泊实力将有大大增高;其次是要他们来说一说,如何才可把梁山泊贼寇快点弄走。前后乍然看是一个事儿,实则两不相干。梁山泊实力是否猛增与大名府的得失有什么粘连?只他们不说不提,官家如何会知晓?
他的话说罢,众官互相厮觑,各有难色。</cont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