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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登莱军中,有一支兵马被主将马政委以重任,那是第一个出登莱入青州,第一个跨入东平府地界的,此便是登州兵马提辖孙立所将的千余兵勇。
病尉迟孙立的名头在那胶东地界,可谓是尽人皆知。登州几次闹起民乱,皆是孙立出力,始没有酿成大乱。只是这厮得罪了王师中,有知府的压制,休看孙立功劳建立了不少,却也无得实处。但王师中亦晓得厉害,只抹去孙立的功劳,从来不欲除掉他,却是比自毁长城的青州慕容彦达要高明一筹。
此番登州兵马调集,水陆军齐齐震动,王师中亦下令各县征调民勇,筹集了千人,交由孙立带领,随军出征。
兵马提辖可不是甚正职武官,其全称是“提辖马步兵甲盗贼公事”,孙立顶多是武警支队长,甚至是防爆大队大队长。但马政知晓他本事,此番抬举他,直叫孙立好生效力,日后必有嘉赏。
这病尉迟要带兵出战,他兄弟小尉迟孙新只要跟随,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即使如此。
非但这般,那双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这对姑表兄弟亦被拉入了伙儿来。除此外孙新还为自己哥哥拉来了一对登州地界有名的好汉。那出林龙邹渊与独角龙邹润名头真是不小。
只凭他们能持着几十人便能占据登云山,叫那登州官府几次征剿不得,这便是第一等本事。
虽说这对叔侄乃是莱州人氏。但早早就混迹登州,其中出林龙邹渊甚爱搏戏,与那登州城十里牌住的小尉迟孙新、母大虫顾大嫂夫妻最是相熟。那对夫妻头上有做兵马提辖的亲哥哥看管——虽然那孙立混的不开,连牢狱里的节级都不卖他脸——开张酒店,家里又杀牛开赌。于登莱道上都赫赫有名。
邹渊自小最好赌钱,乃闲汉出身,然为人忠良慷慨,更兼一身好武艺,气性高强,不肯容人。却与孙新、顾大嫂性情相投,肝胆相照。他侄儿邹润,年纪与叔叔仿佛,二人争差不多。却身材长大,天生一等异相,脑后有一个肉瘤,以此人都唤他做独角龙。那邹润往常但和人争闹,性起来,一头撞去。忽然一日,一头撞折了涧边一株松树。看的人都惊呆了。
再添上那一对姑表兄弟,双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这原著梁山泊登州系的好汉们,现下却都尽数聚集在了登州兵马提辖病尉迟孙立的麾下。
这所求的看似也是立下功劳,好搏个功名出身。实则,非是尽同。
这世间想往功名利禄者固然多如那过江之卿,数不胜数。但也并非是所有人都有这般心思的,不然孙新也不会始终埋首城外酒家。孙立再是于登州官场混的不开,也能叫自己兄弟吃上公家饭。
如今这好汉之所以汇聚到孙立麾下,却更是因为孙新所请。
盖因那梁山泊是何等的声威?杀败多许多官军的征讨。别的不说,只铁棒栾廷玉就在那水泊大寨效力,便叫孙立孙新兄弟半分不敢小觑。
此遭对战梁山泊,那是自要揽尽党羽,严阵以待。
同胞兄弟孙新自然免不了,弟妹顾大嫂也非等闲人,三二十人近她不得。有时怒起,提井栏便打老公头;忽地心焦,拿石锥敲翻庄客腿。比较本事,兄弟孙新也要输与她。
再加上那双头蛇解珍与双尾蝎解宝,都是姑表兄弟,纵然不亲近,二人武艺不俗,孙立的记性自不会忘了的。这四人皆孙立的自家人,如此孙新顾大嫂再拉来邹渊与邹润这对叔侄,叫孙立这小小的兵马提辖之下竟然隐藏着这般多的硬手,恐是那马政见到了也羡慕。
然而这般聚拢来的队伍,那最大的短板便是凝聚力不足。解珍解宝不提,邹渊邹润叔侄前来,大半是因自家与孙新顾大嫂夫妻的情分,这与孙立之间便隔着一层了。
且邹渊邹润叔侄明显亲近孙新夫妇,那解珍解宝兄弟比之孙立也更亲近孙新夫妇,或者说是亲近那顾大嫂。而孙新与自家婆娘间的瓜葛,夫纲不振,又是众所周知。这般的结果就是孙立的这支队伍有了另外一个中心,——顾大嫂。
这般模样,别的不说,只说领导权不分明,大大消弱了孙立权威,便就是一大弊端。
现下生出歧义来,就是邹渊邹润叔侄所引。他们倒是没直接与病尉迟孙立言语,而是先寻上了顾大嫂。
“嫂嫂当知道,俺与那梁山泊的锦豹子杨林,火眼狻猊邓飞,具是旧识。如今梁山泊十分的兴旺,陆大头领正招贤纳士。俺们叔侄早有投奔梁山泊入伙的打算。只苦于没个进身,这才拖延到现下不曾动身。”
“如今受嫂嫂的带挈,倒是撞进到这官军队伍里,本也就铁下心来追随孙提辖左右,只图能立下功劳,好赎去前罪。可现下传闻梁山泊这般的泼天仁义,叫俺们叔侄如何朝他们挥得动刀枪?”
邹渊邹润这么话说来,直堵的顾大嫂哑口无言。
梁山泊打破大名府城,劫财百万,却只是教水泊外的十几万男女老幼活命,这段时日,早就传遍齐鲁大地。他们夫妻不能昧着良心随官府言语,说是荒诞传言。
这番便就是一至神至圣之光环,在梁山泊周身升起。叫心怀义气的男儿汉子,听了尽是佩服。陆谦陆大头领于仁义道路上,走到了极致。
孙新与顾大嫂对视一眼,却也张不开口倒一个假字。
旁边的解珍解宝兄弟也齐声道:“似梁山泊这般好汉,仗义行仁,救百姓于水火;扶危救困,功德无量,俺们如何能下的去手。莫不叫人在背后戳烂脊梁骨。”
孙新再与自己浑家对视一眼,说道:“但要待在军中,便少不了与梁山泊作对。那登州军中有几个敢战堪战的人物?除俺那同胞哥哥外,再无可堪托大任的了。”
“我们兄弟义气不言虚假的。你们叔侄若在战前如此倒也罢了,现下战事将起,如何轻易脱得身去?非是叫俺哥哥为难,便日后也难在登莱立足。”再叫他言语,却是只说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