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文人士大夫做样子的假玩意儿,那是真正能砍人的利剑,更有人看过这位相公在内宅练拳习剑。除了则个,这位相公随身带来两位幕僚,几个长随与下人。幕僚一看就知是个中老手,想来也是,这位毕竟是做过洛阳令的人,入仕十余年了,岂会不知道前后任交接时的猫腻?而随从仆人则是各个习武,膀大腰圆的。小校场中有一次比较,那武艺都是不错。班头中无人能比的。
“……你许是不知晓的,咱们这位太守得西京张留守看重的,洛阳城中不知道积攒下多少人情和人脉……”
“只就咱们命乖,日子难熬也。”赵鼎虽然还没全部交接事物,性格上的倔强已经显露。且又是做老了官的人,对内里的腌臜都是精熟,一来就查账,这手段可绝户的很。
“你们说,这赵相公若是想征平难饷可怎生是好?倒是听闻陈州的不少人,可是发了横财。”
“笑话,东面的爷爷发话谁敢不听,有得赚不假,就不怕没命去花?你可要想好了。”
门前几名衙役议论的高兴,这时一名下人装扮人正朝着内里走去,随意瞥了眼过来,几人急忙噤声,这位孙相公来颍州上任还不足十日,可上下却都惧怕的,大家都小心的很。
遮莫公生明廉生威,莫不是如是。赵鼎虽然还未经手事物,但看他做事的气派,为人的气度,就叫人不敢小觑。
内堂上,赵鼎坐在那里,一名幕僚在边上翻阅账簿,右侧站着位户房、兵房的典吏们,一副脸色发苦的模样。原因简单,这位赵相公实是个精明人,更休说身边的这为幕僚,沾了毛比猴都精,甚难糊弄。
对衙门里这一套关节熟悉异常,一发的瞒不过去。
这才几日,工房的典吏就因贪了钱粮,被查出马脚,径直在堂上打了板子,开革职位,枷锁下狱,现在还在大牢里呆着养伤,实是凄惨。
“亏得本官通俗案牍,否则真要吃上一个大亏,账目上写的石斗,竟不知颍州还出了位胆敢改动量具的典吏,真是胆大包天。实数能差两成仍多!若是不通实务的,真叫贼子蒙蔽。“赵鼎淡然说道。下面俩典吏和兵房、户房的小吏们都在尴尬赔笑,只是那笑看起来和哭差不多。
大斗进小斗出,地主老财都会的法子。他们如何不会使用?
何况梁山军崛起,纲常尽废,地方上人心惶惶,约束就差了很多,上下其手的机会不要太多。只需是库房里还有的。
赵鼎扫了一眼去,用种淡然的口气说道:“你等都不用怕。城中兵勇能拿到过半的钱粮,尔辈算有良心,外面十成克扣下六七成的也是有。”都是盘账的老手,一些手段可瞒不过那幕僚,自也就瞒不过赵鼎。
颍州地靠贼匪,自然需要招募兵勇以却贼。且人口众多,稍加用心,三五千人不敢说,三两千人却是有的。但一无器械,二无得力军官调教,说是成军年余了,可看着还不如赵鼎带来的那些。后者是赵鼎从张悫处分润的兵马,一样是新募的,也就三五月光景,只因为有得力人手调教,已经像模像样了。
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大家心惊胆战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军饷钱粮之事,别以为他们就能大口的吞吃了,大头是已经走人的前任相公。人家吃肉,他们也就是喝点汤水。
许是赵鼎也知道,这才轻易放过了他们。
接着就移开话题,闲扯了几句,把手摆了摆。他目光是看向了东方,兵部、户部的官吏却慌忙退了下去。
没了外人,那幕僚说话就随便很多。开口道:“相公是要去东面走上一遭?”
“不亲眼所见,终要失真三分。”
幕僚看着赵鼎面上闪出的坚毅神采,想要劝阻,但终究是闭上了嘴。他素来知道这位相公的品性,早已经决定下的事儿,断不容更改。
自己的劝说只能从安全上着手,却是不被赵鼎挂在心上的。
很快,颍州上下忽的传起了一个事儿,知州相公要下县走上一走了。虽说现如今的颍州,城外乡野都是士绅豪强们的天下,这些人可更多是尊着东边的号令的。但也无法阻止不是?
人赵鼎身为一州之长,出城视察民情,督促农桑,乃是理所当然的。
这是这‘微服私访’就着实操蛋了。从吏目差役到下面的士绅豪强,哪个听了不是破口大骂,老老实实的做官不好,非得学那不着调的勾当,凭的的给人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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