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年,女真二度伐辽,必有所持也。”
奉天殿内,齐国文武重臣齐聚,陆谦将北地传来的消息与诸人分说,一时间大殿内议论纷纷。众所周知,女真人与契丹议和,实乃是以蛇吞象——由一完颜部,一统粟末江(今第二松花江)以北,宁江州(治所在今吉林省扶余县东石头城子)东北,方圆千余里,户口上十万的女真各部。而后马不停蹄的大军直直南下。短短两年的光景,便夺取了整个东京道,更击败了契丹军的反扑。
这可不就是现实版的蛇吞象么?
这吃撑了,迫不得已的与敌人议和,以好给自己消化战果的时间。
上天便是再庇护女真,那最基本的万物运转规则也是无法改变的。想要实力强大来,那就要吃食与消化相配合,二者相辅相成,这才能叫‘人’强健壮大来。
三年前的女真已然吃撑了,他们只能停下自己的脚步,努力消化腹中的食物,以叫自己越发的强壮强健。而当女真人彻底将早前的猎物吸收消化,那时候就是契丹的死期。
这已然是益都朝堂上文武重臣所共鉴的认知。
“天祚皇帝,耽酒嗜音,禽色俱荒。亦如那赵佶一般,已然遭受大难,偏偏尤不醒悟,斥逐忠良,任用群小。拒谏饰非,穷奢极欲,盘于游畋(打猎),信用谗谄,以至于宝贵时日白白浪费之,喘息之机尽数错过。现今契丹内部倾轧剧烈,纪纲废弛,人情怨怒,金人乘其敝而攻之,又有我军为后合,必能一举扫荡乾坤。”
盖因为陆谦对契丹的南京、西京两道念念不忘,早完颜希尹出使益都时候便于他们明着说来,故而这女真人一起兵戈,契丹真的想要不灭都难啊。
“大王之意,莫不是现下便要整兵备马,好夹击契丹?”林冲为首的一干武将,这时候眼睛纷纷明亮起来,摩拳擦掌道。
陆谦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宗泽、闻焕章他们。二人也没去开口,先出列的乃是赵明诚也。
“臣以为不可。此刻便整兵备马,林都督未免操之过急也。那契丹好歹是北疆大国,纵然国力颓废,亦不是轻易便可铲平的。臣以为我军现下且坐山观虎斗,更是得利。”
“臣附议。”陈观上前一步道。“今日我国与北辽贸易繁多。如是契丹战事吃紧,那刀兵战甲定然更依赖于我国,期间有大利益,不可不慎重。”已经是户部左侍郎的陈观,眼光很能着重于商业利益,这是他与宗泽、闻焕章他们这些正牌士大夫出身之人最大的不同。他是唯利是图的豪强。
一番争论说道了这儿,闻焕章开口了。“大王容禀,那女真已生一同塞北之念,我朝亦当加快步伐,早日一统天下。如此才好整兵北上,勒石燕然,直捣黄龙,收复辽东,再现汉唐之雄风。”
“臣且以为可使人出行杭州,直言上意,再让秦将军扬兵耀武,逼摩尼教就范。同时大起海上舟师,进逼东南沿海各地,叫南宋顾此失彼,招架不堪。逼南宋主势穷而降。如此这中原大地只剩偏居川地的蜀宋也,岂还能为祸中原?”这攘外先安内,可是中国自古以来都传承的一思想,可不是常凯申发明出的。虽然陆谦上辈子知道这句话的时候,真就是因为常凯申。
“闻相所言甚是,老臣附议。”宗泽年到六旬,但真没见有一丝苍老姿态。整日精神抖索。
“然老臣且以为,今日大局已成,天下抵定指日可待。大军南征北伐势如破竹,捷报频传,形势一片大好。大王更兴文治,劝农桑,天下亿民归心,此众望所归,天命所定也。故而,万事皆以俱备,大王当早日登基为帝,定元肇始为上。”
这话一出,那是满殿文武重臣先是一愣,这种劝进之功竟然被素来守正的宗泽给拿了去,不少人这一刻都想扇自己的耳光,随后是纷纷齐声附和。以陆谦如今之声势,早就应该称帝建元,这大王与皇帝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更休说这皇朝一立,必然要大封群臣,对于满朝文武军兵都是一巨大之激励。
在眼下时候,确实该筹谋登基大典了。
“中国自三代以后,得国最正者,惟刘汉与我大齐。匹夫起事,无凭借威柄之嫌;为民除暴,无预窥神器之意。……”
“……故如此,开基创业,既宏盛世之兴图,应天顺人,宜正大君之宝位。既膺在躬之历数,必当临御于宸居,伏冀俯从众请,早定尊称。”
当日的廷议并没有传播开来,然而八月初一,大朝会上宗泽、林冲牵头,满朝文武百官联名上书陆谦,请他即位称帝。这事儿就再也遮掩不住了。
按中国自古的规矩,陆谦自然是三请三谢,三进三辞,以表虔诚倨恭。虽然他觉得这真是有些过度的虚假了。但人都已经走到现今这一步了,大势已成,自然也就有闲心来玩这套虚活儿。
这些日子,那各地飞来的劝进奏疏,疏通雪片一样将书案都给堆满。
这三请三谢,三进三辞,未尝不是在给地方上的文武臣僚以及田虎、王庆、方腊、钟相他们一心里建设的时间。这一套虚活儿完全走下来时,时间都已经进到年底了。各方面都有好的回馈,那田虎、方腊等人,甚至是高丽国的使臣,更都已经亲自到了益都。
摩尼教在大势之下不得不低头,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阮氏兄弟已经在琉球站稳了脚跟。当地的土著根本不是刀甲鲜亮训练有素的梁山水师的敌手。即便水师部队的陆战能力比不得陆师,可这半点妨碍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