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长安城外如往常有移民经过的时候一般,依旧无眠。而同在这一夜,万里之外的东欧平原,那里也是一个不眠之夜。卢布林城堡外,点点星河一样繁多的火光汇聚成一条发光的长河,正向着不大的城堡汹涌而来。大批的吴军已经攻陷了这座城市的外城,只剩下城堡还在顽强的坚持着。枪炮轰鸣声、喊杀声、惨嚎声如怒涛一般撞击着帕尔切夫的耳膜。“大人!城堡即将陷落,我们已经坚持不住了,现在不走真的没有半点机会了!”侍从向着卢布林城的主人,波兰东北部地区的主宰——“卷发”博莱斯瓦夫大公的封臣谢德尔伯爵安杰伊·帕尔切夫焦急的说道。帕尔切夫神色很平静,他看着浑身血污地冲来的部下,脸半点波动都没有。像没有看到身边哆嗦不停的妻子儿女一样,缓缓摇头道“我哪里也不去。这里是我帕尔切夫家族一百年来为之努力、奋斗的家园。如果卢布林要丢失,帕尔切夫家族……”帕尔切夫家族也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安杰伊·帕尔切夫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却无的明白。早在去岁博莱斯瓦夫联手匈牙利人袭扰罗斯地区时候,安杰伊·帕尔切夫积极响应了号召。因为在他看来,罗斯人虽然属于可恶至极的异端,可好歹他们还信仰着帝,而东方来的那些黄肤黑发的国人呢?根本是一群地狱里涌出来的恶魔。结果波兰人和匈牙利人都吃了败仗,还被陆齐军反怼了一波。在那场战争,帕尔切夫家族的实力损失惨重。现在陆齐军,不,是吴军,反正是国人,他们再度打了来了,因为博莱斯瓦夫在吃了败仗之后并没乖乖的老实起来,而是一直在派小股部队骚扰陆越。现在吴军杀过来了,早已经损失惨重的安杰伊·帕尔切夫又如何抵挡呢?当然,现在让他更为愤怒,同时也无沮丧的是,他手下不少士兵竟选择了投降,更有一些小贵族选择了投降国人。他身边虽然还有忠诚的骑士在战斗,但却像是惊涛骇浪的小渔船,转瞬被国人的怒涛给撕得粉碎。安杰伊·帕尔切夫知道罗斯人有一些贵族在生死面前,选择了投降。他心无鄙视这些人,认为是懦夫。甚至还因为罗斯人的信仰问题,而产生了一股莫名的自豪感。正教垃圾们,投降了,哈哈哈……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手下的人会一个也不投降,可他没有想过竟然会有那么多投降的。国人杀入波兰的东北地区,杀进了伯爵领,那像一路在游行一样,没听说过被任何一座城堡、城池狠狠创伤过。当喊杀声越来越近时,安杰伊·帕尔切夫实已是哀莫大于心死。他的信念遭受到了巨创!最后的勇士汇集到了他的身边,他都能够听到敌人那粗重的呼吸声。“帕尔切夫伯爵,投降吧!”有那么一丝耳熟的声音,安杰伊·帕尔切夫听得很清楚,说话的这个人自己应该见过。“是谁?站出来!”一人分开兵丁现身,却是一个穿着锁子甲的波兰骑士。安杰伊·帕尔切夫并不认识这个人,但见了这个人后他有一种脸熟的感觉。“你是莱赫·瓦萨的扈从?”“没想到您这样的大人物还能记得我这样的小人物。”骑士向着安杰伊·帕尔切夫行礼,但却没有献自己领主的问候。一个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以现在这种模样站在自己的面前,骑士很有种唏嘘的感觉。“您真的应该听从瓦尔萨男爵的建议,那样不会走到今天。”“瓦尔萨的建议?让我献自己的家园?背弃自己的国家和臣民,背弃主的荣耀吗?”安杰伊·帕尔切夫冷笑。骑士摇着头说“博莱斯瓦夫大公都选择了臣服,您又何必坚持呢?尊敬的吴王殿下并没有占据大公阁下的土地,大公只需要每年献自己的贡品,可以得到吴王殿下的保护。大公还是大公。而至于主的荣光,是在罗斯,吴王殿下也没有做出任何有辱帝的举动。”简单的一句话,现在的陆越已经不需要扩大自己的直属领地,接下的时间里他更需要安稳的环境来夯实自己的基础。所以他出兵打败了博莱斯瓦夫,没有逃掉,又不想死的博莱斯瓦夫选择了投降。今后他是陆越的臣属附庸,像历史的金帐汗国与莫斯科大公国的关系一样。只是博莱斯瓦夫除了要向吴国低头纳贡之外,更重要的是,他还需要充作吴国的屏障,为当务之急是夯实基础的陆越遮风挡雨。安杰伊·帕尔切夫什么话都没说,而只是仰天一叹。骑士撕开了他最痛的伤疤,那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他的封君竟然懦弱的投降了国人。这太让他难堪了。不过他还是对着那骑士一阵冷笑,“愚蠢的瓦尔萨,愚蠢的博莱斯瓦夫。他们会后悔的。天真的他们真以为国人要改吃素了么?”这是陆齐打进罗斯后,在波兰地界流传起的一句国俗语。“老虎是老虎,恶龙是恶龙。国人的贪婪魔鬼还要邪恶百倍,不然他们不会短短几年里打到了罗斯。这里距离他们的本土已经相隔了几万里。那是一口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只要国人在罗斯站稳脚跟,两年还是三年,他们会像猛虎一样扑向那些对国人的善良还寄托以希望的蠢货。”骑士脸立刻露出了僵硬,与国人“交易”真的很有一种与魔鬼交流的感觉,那种无时无刻都笼罩在心头的恐惧感,谁做谁知道。然而算如此,他的封君和帕尔切夫口的那个愚蠢的博莱斯瓦夫大公,也没办法拒绝。因为他们都不想死,也不想落跑到别处流亡。那简直是在逼着国人吞吃他们的地盘,而已经进入东欧大草原的国人,可不是历史的蒙古人,打一圈撒腿走人的。与历史的蒙古人相,他们更像当初的帝之鞭阿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