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干子也是如此。
段干子曾经拥有过权力,因此当这一次再次拥抱和品尝这权力的美妙滋味时,这位魏国大臣就暗自在内心发下毒誓,绝对不会让这种权力再度被任何人夺走。
为了权力,段干子可以做任何事情。
但是段干子非常清楚,只要有那么一个人还在魏国之中,那么段干子的权力就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再度夺走。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
魏无忌。
段干子微微眯起了眼睛,有些放肆的注视着面前坐在上首的魏王圉。
魏王圉的酒量其实并不怎么样。
但是无论是谁,在高兴的时候都不会介意多喝几爵的。
魏王圉今天喝得可远远不止几爵,所以如今的魏王圉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了。
根据段干子多年的经验,一旦魏王圉进入这种状态的时候,也是最容易被蛊惑的时候。
于是段干子深吸了一口气,缓声开口:“但大王虽然扬威天下,臣却仍旧以为大王有一隐忧至今尚且无解,而且恐将陷大王于险境也!”
“隐忧?”魏王圉楞了一下,随后笑道:“段卿说的可是赵国?无妨,那赵王丹虽然为人霸道,但是此次寡人乃是以赵国盟友之身份参与此会,赵丹断不可能对寡人采取什么无礼行动。”
很显然,魏王圉对于上一次在中牟之会时自己所遭遇的不公平对待至今还铭记于心
段干子摇了摇头,道:“大王,赵国虽然为患,但患并不足以危及大王与魏国也,以臣之见,这危及魏国者,乃是另有其人!”
“哦?”魏王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段卿倒是说说,此人究竟是谁?”
段干子正色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魏国朝堂之中地位仅次于大王,一手遮天群臣无敢不从的信陵君魏无忌!”
段干子的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整个大厅一下子就寂静了。
魏王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双目之中露出了几丝精光,原本还挂在脸上的几分醉意瞬间消失无踪,就连说话的时候都带上了几分冬夜的寒冷之意。
“段卿此言何意?”
正和人一样,国君们之中也会有好有坏,有出色贤能的也有好色昏庸的,但所有的国君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发怒的时候都非常的吓人。
匹夫一怒,不过血流五步,君王一怒却能伏尸百万。
魏王圉这样的君王或许并不能够做到伏尸百万,但是假如魏王圉想要让段干子整个家族上下尽皆伏尸街头,那还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所以在面对着这样一个人的时候,段干子必须要小心谨慎,慎之又慎。
好在段干子一直都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
只见段干子直视魏王圉,沉声道:“大王难道不知,自从陶邑攻破之后,魏国上下尽皆传颂信陵君之贤能乎?更有人言,若大王早用信陵君,则如今称霸中原者并非赵国,而是魏国也!”
“砰!”魏王圉一拳重重的砸在了自己面前的桌案上,双目之中一片赤红,厉声喝道:“简直是胡言乱语!”
段干子见魏王圉发怒,立刻不失时机的再度说道:“如今魏国政坛之中尽皆魏无忌一党之人,凡魏无忌之言行彼辈无不奉为圭臬,此大王之危,亦魏国之危也!”
魏王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十分不耐烦的说道:“信陵君虽位高权重,但其人之贤能,寡人知也。其人之忠心,寡人亦知也,段卿不必再言!”
照理说,依照一名宠臣察言观色的本能,既然魏王圉已经发火了,那么段干子对魏无忌的诋毁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
但是今天的段干子却偏偏没有这么做。
这并不是因为段干子突然昏了头,而是因为段干子突然想起了不久之前,苏代曾经告诉过他的一个名叫“黄袍加身”的典故。
苏代曾经告诉过段干子,如果在适当的时间抛出这个典故,那么一定会非常有用的。
段干子一咬牙,开口道:“不错,信陵君或许确是对大王一片忠心,但是臣不知大王是否想过,若是有一天魏无忌之部下擅自作乱并拥立魏无忌,令魏无忌王袍加身,则又当如何?”
宛如一道雷霆横空,魏王圉整个人的身体突然间就僵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