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靳楞了一下,伸手擦了擦眼睛,努力向外看去,果然发现一支秦军的车骑兵正在营地之外奋勇冲杀。
司马靳手上用力,借着亲卫的搀扶站了起来,然后甩开亲卫的手准备继续前行,但才走了两步便是一个踉跄,再一次的坐到了地上。
一阵剧痛从司马靳的右小腿传来,司马靳定睛一看,才发现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鲜血从中汨汨流出,痛得钻心。
“将军受伤了!快去叫军医!”
“叫个甚的军医,给本将军站住!”司马靳喝止了亲卫的举动,道:“娘的,这赵贼的攻势,忒也凶狠!快,先把缺口堵上,不然一会便来不及了!”
“可是将军,援兵还在外面作战,若是现在堵住的话,援兵便回不来了。”
司马靳深吸了一口气,只感觉身体火辣辣的疼,不由得破口大骂:“本将军让汝去汝便去!若是再不把缺口堵住,不止是那些正在用生命为吾等拖延时间的援兵,就连吾等也一个都回不到咸阳去了!”
半刻钟之后,营墙的缺口终于被堵上了。
在营墙缺口被堵上之后的半盏茶时间,五百名秦国车骑兵之中的最后一名尚在战斗的秦国士兵也倒在了地上,成百上千名赵军士兵的脚步迅速的踩过他那死不瞑目的身体,继续朝着刚刚被堵上的缺口发动攻击。
“裨将司马靳重伤,三十名秦锐士折损过半,五百名车骑兵全部覆灭!”
在秦军大营的中军高台之上,主将王龁与副将王陵听着刚刚传来的战报,脸色都是十分的难看。
王陵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王龁道:“将军,敌军攻势极为猛烈,恐怕我军难以支撑!”
王龁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不必慌张,如今赵人攻势虽猛,但是尚未突破我军第一道防线!”
王陵闻言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这话说得真是好听,而且还挺长士气的,但问题是——秦军哪来的第二道防线?
要知道一开始出兵的时候,王龁可是当着二十万秦军将士的面跟秦王稷打了包票:“必将阻敌于王城处,不使敌人一兵一卒的得渡洛水西岸!”
但现在看来,想要实现这个目标,似乎有点难啊。
王龁看了王陵一眼,似乎察觉到了王陵的担心,沉默了一会之后开口道:“传令下去,若是再有防线告急,便直接出动锐士!”
虽然说王龁的手中也就这么几百秦锐士,但是由于如今战线拉得很开很大,每一处战场上都是规模相对较小的战斗,正好适合秦锐士这种兵王型战士发挥那勇不可当的个人武力。
但话虽如此,秦锐士毕竟可是秦军压箱底的王牌部队,现在王龁不得不把秦锐士都派了出去,就足够证明秦军所遭受的压力到底是如何的强大了。
事实上,在这一次战争之中,廉颇率领之下的赵国大军攻击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坚决和疯狂,完全出乎了王龁的意料之外。
这些赵国人,完全就是在用生命来冲击秦军的防线,而且是一波又一波,死了一队还有两队,死了五百还有一千!
从开战到现在已经半月有余,秦军的伤亡接近两万人,从王龁和王陵的预估来看,赵军的伤亡显然比秦军更多,至少也有四万人以上。
这绝对不是一个能够让人轻易忽略的数字。
但是赵国人还在进攻,而且攻势比之前更猛,更疯狂!
王龁重重的啐了一口,骂了一句脏话,道:“这些赵人已经知道邯郸被围,这是不要命了!”
是啊,不仅仅是赵人,现在整个天下人都知道魏齐两国正在两面夹击邯郸呢。
狗急跳墙,狗急跳墙啊!
王陵嘿了一声,突然低声道:“将军,汝应当知道上郡方面传来的军情了罢?”
“上郡?”王龁楞了一下,随后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不过是些许赵军骑兵入寇罢了,有何可担忧之处?”
王陵道:“将军,根据探子的情报来看,这一次入寇的赵军骑兵足有五千人以上,不可小觑啊。”
王龁哼了一声,道:“但那已经是五日前的情报了,这五日以来上郡方面再未传来敌情,足见这支赵军骑兵并无南下之意,如此吾又有何惧?”
王陵左右看了看,发现将领们都站得比较远,便凑到了王龁的耳边低声道:“属下在想——若是这支赵军骑兵绕过洛水以东,去了咸阳呢?”
王龁身体猛的一震,忍不住失声道:“这不可能!”
王陵低声道:“此事属下也是刚刚想到。若是以路程而论,五日时间已经足够这支骑兵自上郡经洛水以西穿过陇东,进入关中矣!”
王龁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心乱如麻。
关中可是王龁的后路啊,更是秦国人的命根子,要是被抄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王陵道:“将军,以吾之见,不如派遣一支偏师回师救援,以免被赵军所趁。”
王龁沉吟良久,还是一咬牙道:“不可!如今战事紧急,吾手中已无兵力回援矣!那栎阳之中尚有五千守军,咸阳之中更有两万精锐,即便些许赵军骑兵南下又有何妨?但汝说得对,此事确有可能,立刻派人回咸阳、栎阳示警,让大王做好迎敌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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