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堂堂好客礼贤,屈己待士,兖州刺史汉室宗亲一代名士刘岱刘公山,居然被鲍信算计被战马所压。那战马遭斩断腿,一时未死,倒在地上嘶鸣挣扎;那刘岱压在马下,亦是疼痛难当,哀嚎惨叫。
身后近卫随从遭此意外,俱是呆愣当场。未几,有聪慧者听进鲍信所言,反应回来,俱是扬鞭狠狠一甩马臀,四散而逃去也。也有几个愚忠者,呼天抢地,慌里慌张下马来救主公。
待得拉出主公,这刘岱已是气息奄奄,面如金纸,再观左腿,已是骨折,肿胀粗大,血肉模糊。刘岱虚弱而叫:“救我,救我……你们救我……”那几个近卫随从可是难得听到刘岱自称我呐,刘岱一般可是自称老夫或是某的,看来如今落难自此,连自称都谦虚起来。时间急迫,近卫随从咬咬牙,背起刘岱,夺路就走。
“哪里走!……”
顷刻间,一声呐喊,马蹄如雷,身后追兵已至矣。
当先两将,一将豹头环眼,燕领虎须,身披铁叶连环甲,头戴精钢狮子盔,手持丈八长矛;另一将浓眉眼大,虬髯胡须,耀日兜鍪晃晃,连环铁甲重重,手握金蘸战神斧;正是林冲与索超。
索超大叫道:“前面溃兵哪里走?背上何人?……”一声呼啸,将几人团团围住。
近卫随从俱是吓得魂飞魄散,瑟瑟发抖,一近卫急智,回道:“将军饶命……背上乃司马王彧,方才逃跑甚急,惊了马蹄,摔了一脚。我们投降,投降,请将军饶命。……”
索超端详了随从背上刘岱一眼,见得这刘岱一身儒裳,消瘦不堪,垂老枯朽,满身血污,狼狈不堪,于是点点头,嚷道:“你等站于此地,不许动弹,后面自有将士前来收拢。……将士们,跟我追……”索超一抖马缰,就要继续南向追赶。
“且慢……”
突地,一个清朗冷冽声音响起。
近卫随从们闻声突地一颤。而那索超跨下战马双蹄高扬,几欲纵起,也是生生顿下,其迷惑不解,焦急嚷道:“林冲哥哥,为何且慢?但恐刘岱逃走……”
林冲轻轻一笑,策马踏步踱于刘岱跟前,手中丈八长矛虚指,朗声说道:“你可认识林某?……”
刘岱趴于随从身上,又痛又怕,栗栗发抖,抬头一望,轻轻摇头,虚弱说道:“不认识……”
“哈哈……”林冲豹眉一挑,放声而笑,手中长矛一顿,讽刺说道:“刺史大人真是健忘!你不认识林某,林某可是认识你……当初伐董之时中军大帐中勒住刺史大人的就是林某……哈哈哈……大人好记性!”
刘岱再抬头细望,面前马上战将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不正是当初他意图吞并宋江兵马之时,被宋江身后两将所挟持中的一个么?羞、羞、羞,如此禁忌一事,他刻意忘记,讳莫如深,也严禁麾下谈论。堂堂一方诸侯居然被宋江三人在自家中军大帐所挟持,丢煞人也,害他在诸侯中抬不起头来,这是他如此痛恨宋江的原因。从另一角度讲,其实也是他要刺杀
东郡太守乔瑁,抢夺大乔的原因。固然乔瑁不遵其命,固然贪图大乔美色,他更要的是报复宋江,羞辱宋江。唯可惜宋江兵强马壮,强将如云,他暂时不敢,他对宋江是又恨又怕,他只有先从宋江身边的人下手。
伤重之极,又兼羞煞之极,害怕之极,气急攻心,“噗……”一口鲜血从刘岱口中喷出。刘岱大叫:“宋江……”,未叫罢,却是扑地晕死过去。
林冲见状,弯腰俯身,只一把擎起刘岱,将他置于自己座驾之前,朝四下大声叫道:“刘岱已获,大功告成,回报主公!走!”
身后铁骑亦是齐声高吼:“刘岱已获!刘岱已获!……”吼声震天,四方宣告。
贼酋既获,这场大仗终于宣告结束了,剩下的唯有收揽降卒,清扫战场,统计战损了。
……
却说宋时江立于小山岗上,跨马眺望整个战场。观那宋时江,披一副明光摆连吞兽面猊铠,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外人看来胸有成竹,气定神闲,实际上他却是内心焦急得很。
未几,只见一彪铁骑匆匆回赶,领军者正是没羽箭张清。
张清纵马至宋时江跟前,笑逐颜开,拱手报道:“主公,战况顺利得紧,我东南方面一路无阻,长驱而入,所向披靡。还有,主公,刘岱来使,说是求和……”
“刘岱来求和?”宋时江却是大笑,“如今战局将定,胜负将分,他居然来求和?好一个恬不知耻的衣冠禽兽。哈哈……”
“那不见也罢,我去斩杀了那使者?……”张清询问。
“不,既然来了,见见也无妨。唤那使者过来。”宋时江摆摆手,豪迈说道。
“是,”张清回首一摆手,大声叫道,“让那使者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