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烈日高悬,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树木都仿佛要被烤焦。
脚下的土地冒着热气,踩着烫脚,门廊摸着烫手,凳子坐着烫屁股,出不得房门,待在屋子里也闷热难耐,动一下,汗如雨下,不动一样汗水直流,直叫人坐立不安,焦躁难熬。
奶头山,山顶的树木被砍伐一空,三个山寨所有房屋无遮无挡,全都暴露在烈日下,正在接受烈日无情的烤问。
左寨,大头领的院落,门前有衙役把守,衙役被晒的躲进了屋檐下。而院内正有两人在说话,不是别人,正是何县尉和刘将军。
只听刘将军问道:“何大人,这一个多月我们虽然又打下来不少山寨,但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地方,要粮没粮,要钱没钱,翻山越岭的,可把手下的兄弟累的够呛,再不给他们些甜头,这么热的天,怕是指挥不动了。”
“刘将军,你们这一个多月打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能说出几个叫的出口的山寨来?都是些官军还没到就卷铺盖跑了的小虾米,你们不下力气,我怎么给你们甜头。”何县尉坐在椅子上,手拿蒲扇,扑啦扑啦的摇着。
刘将军脸色一僵,背往椅子上一靠,说道:“何大人,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吧,要不要打,要打哪些地方,可都是你定的。你现在怪兄弟们不出力,打的都是小虾米,这可没道理。兄弟们可都是在何大人指挥下出去攻城拔寨的,不意思意思,说不过去吧。”
何县尉右手拿着蒲扇继续摇,左手拿起一杯凉茶,一口气喝完,放下茶杯,长出一口气,才道:“附近有哪些山寨,那还不是你们去探回来的,结果找到的都是些饭都吃不上穷山饿谷,我有什么办法。你不说,我还正想问你,我手下的捕快回来说,附近可有几个匪寨,人数都有一两百人,你们怎么就没探到?”
刘将军见何县尉慢慢悠悠的样子,急得眉毛直跳,身子往前一顷,急道:“这能怪我们吗,前山寺你要我们留人守,奶头山你也要我们守,我们满打满算五百人,两个地方一分,能动的连三百人都不到,在人家的地盘上,人生地不熟,让我们拿什么去打一两百人的山寨,一个不小心,被几个山寨一围,几百兄弟一个都回不来,真到那个时候,这责任由你来负,还是我来负!”
何县尉停下摇着的蒲扇,看着刘将军平心静气的说道:“刘将军莫激动。人手不足打不下一两百人的匪寨,你们倒是把那些小匪寨的匪徒都给灭了啊。结果你们倒好,慢慢悠悠的走过去,等你大摇大摆的过去,小股的匪徒不跑才叫怪了。这点力气都不想出,我怎么给你们要甜头。”
刘将军像泄了气一样,往后一靠:“山里没路,天又热,我们倒想把他们都杀了,可在山里他们精的像猴子,一窜进林子就不见踪影,我们跑的都快断气了也追不上,有什么办法。但好歹这大热天的,我们也把方圆几十里的土匪清剿一空了吧,前山寺到这儿一路出过事没?”
“好了,今天先不纠缠这些。说说后面的事情怎么弄,他们可在全力追逃犯,等把人都追回来,可没我们什么事儿了。”何县尉又开始摇蒲扇。
“何大人,要出力的是兄弟们,不把他们安抚好,我们说的再好都没用,你说是吧。”刘将军慢悠悠的回道。
“你们还是禁军吗,怎么都掉进钱眼里了!”何县尉收了蒲扇,微微有些生气。
刘将军看着何县尉,慵懒的回道:“打下来奶头山,可收了五六百担上好的新鲜稻米,怎么也值一千三四百贯钱吧。兄弟们可都看着呢,我也是没办法。”
“好好好,怕了你了。你回去跟他们说,每人一百文辛苦钱。”何县尉没好气的回道。
“一百文,有点少吧。”
“一百文还少,这可是五百多人呢,上上下下还有多少人等着,知足吧。”何县尉气的一把将蒲扇丢在茶几上。
“那我呢?”刘将军眼都没抬,伸手拿过茶杯喝了一口。
“五十贯。”何县尉稍稍考虑一下,说出这个数字像被割肉一样,脸疼的都在抽抽。
“噗”茶水喷了一地。
“五十贯?”刘将军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重重将茶杯放在茶几上:“就五十贯?”
“五十贯不少了,你想想还有多少人等着分钱,等出了山,怕是连五十贯都分不到。”何县尉一脸鄙夷神情,怎么都这么贪钱呢。
“何大人,要是这样,这里面的烂事我跟兄弟们就不管了,明天一早就回怀宁。”刘将军眼睛一瞪,把话说的斩钉截铁。
“那你想要多少,直说。”何县尉也有些不赖烦了,肉疼的汗如雨下,心情烦躁,倒杯凉茶,一口喝下。
“两百贯。”刘将军脱口而出,显然早考虑好了。
“噗”一大口水喷的满地都是。
“你还真敢说!”何县尉气的胡子都在抖。
刘将军拿起茶杯喝口茶,慢悠悠的道:“这批粮值那么多钱,两百贯而已,我怎么不敢说了?”
“一百贯!再想多要一文钱,你们立马就可以走。”何县尉很生气,脸色发红,又热又燥,拿起蒲扇扑啦扑啦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