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兄,明天休息,我们出去看灯吧。”一天紧张的学习之后,回到斋舍汤鷽就兴奋的邀约杨丛义。
杨丛义没洗脸就和衣躺下了,只听他回道:“不去,大半夜出去不安全。”
其实只是没钱,还有就是不想陷入繁华安宁的迷梦。
汤鷽盯着他问道:“上次回来,就感觉你最近有点奇怪。怎么了,能说说吗?”
杨丛义坐起身来,看着汤鷽,十分认真的问道:“你觉得临安跟你们南剑州相比如何?”
汤鷽不知何意,却也回道:“自然比我家乡好千百倍。”
杨丛义又问:“你想一直留在这儿是吗?”
汤鷽道:“想,可我不可能在这儿一直待下去。”
杨丛义道:“想就够了,可我不想,我不想去了解它,走的太近,我怕舍不得离开。”
汤鷽道:“你为什么不想?临安这么美,是大宋最繁华的地方。多少人梦寐以求,就是想来看一眼,比如我爹我娘,但路途太遥远,他们想来都来不了。”
杨丛义笑道:“你觉得临安像什么?”
汤鷽觉得莫名其妙,反问道:“我不知道,那你觉得呢?”
杨丛义道:“我觉得像一场梦,一场虚幻而美丽的梦。”
汤鷽道:“临安确实非常美,可它实实在在的就在这里,怎么会是虚幻?”他觉得杨丛义很奇怪。
杨丛义道:“如果你是金人,你现在就在临安城外,你觉得你多久能打下临安来?”
汤鷽正想反驳,嘴一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杨丛义道:“只言西湖好,不忍见兵戈。你看看临安,满城的达官贵人,谁还记得汴京?谁还记得故土沦丧?几年安稳日子过的,全都忘了。”
汤鷽承认他说的对,但还是争辩道:“临安是安稳,但金人跟我们隔着淮河,隔着长江,怎么可能打到临安城外?”
杨丛义道:“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海船,一艘能装几百人的海船,金人搜集几百艘海船,几天之内就可以从外海直入杭州湾,几个时辰就到清波门外,你说他们不能来?”
汤鷽没有再继续争辩,沉默良久才道:“你是担心像临安这么好的东西,看过之后,如果有一天没了,心疼可惜,因此干脆不看?”
杨丛义道:“差不多吧。”更多的他就不想说了,临安城一片祥和,这个时候你去说打仗,口水都能淹死你。
汤鷽却道:“就因为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更应该好好领略一番,不然不是更为可惜,多少留个念想不是?”
杨丛义道:“我们不一样。临安再美,终究与我无关。除非哪一天,金人退出燕云十六州,不然临安我不会久留。看灯什么的,你自己去吧。”
汤鷽道:“一个人去多没意思。你不去,我也懒得去了。”
休息日,杨丛义、汤鷽继续百~万\小!说背书学习。
所有学习的课程内容,前一天学,后一天就要检查,不说会完整的背诵,至少要读的连贯,说的出意思。对武学生的要求并不高,要是他们学完就能背诵,那也不可能来武学,去考太学不是更好。
虽然先生不需要所有人都能背诵,但杨丛义对自己有要求,毕竟他也是读了十几年书的人,当天学习的内容不多,就一两百字,当天不能记住背诵,那就太说不过去。因此每次先生检查,他都会,每月考试也都是优等。没有背景,就得努力,不然如何实现理想与抱负。
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
“杨兄,明天我们去西湖走走吧,你都两个多月没出去了,据说三月的西湖很美。”
杨丛义笑道:“也好,去城外透透气,来临安这么久,还没去过西湖。”
这日一早,杨丛义与汤鷽练完功,梳洗一番,换了便衣,西出涌金门,去游西湖。为什么要换便衣?太学生太多,与他们遇上少不得被奚落受气,换了衣衫,不理他们就是。
三月的西湖,杨柳垂岸,绿树成荫。一阵轻风,柳枝随风轻摇,惊起水面几只水鸟,它们扑腾着翅膀,飞去湖中远处。
绿茵碧水,白云蓝天,湖中远处几只画舫悠悠游荡,隐约飘来丝竹吟唱之声。
湖边游人三五成群,文人雅士,书生贡员,老爷仆人,娘子丫鬟,形形,川流不息。
三月时节,天清气朗,恰是游湖时光。
不远处,一车队沿湖边缓缓驶来,敞篷车驾行驶在前,由两匹纯黑高头大马牵引。几十人的马队紧跟在后,马上众人着装统一,表情严肃,不是游湖模样。
湖边行人纷纷避让。他们久居临安,见多识广,何曾见过带着马队游湖的,再看马背上端坐着的,个个都是膀大腰圆,一看就是看家护院的好手。
平头百姓招惹不起大户人家,豪门大户更不敢招惹,只得避让。游人里官宦子弟、豪门大户自然不少,但他们哪里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况且是清一色的高头大马,这得多大的势力才能撑起这样的门面,越富贵便越知道深浅,这种阵势他们也只能是看看,权当奇异见闻,日后饮酒作乐时吹嘘显摆,当作谈资。
马车到处,行人避让,竟无一人走在马车前面。
车上三人,其中两名女子生的纤腰雪臂,面若桃花,身着红绸绿缎,薄雾轻纱,一颦一笑,千娇百媚,争相为坐在两人中间的男子分享眼前美景,心中感受。
那男子年纪二十出头,生的浓眉虎目,英气逼人,身着锦衣绸缎,要挂玉璧,手摇纸扇坐在正中,随着左右两位美人的欢颜笑语不时点头微笑。
那男子左右摸了摸两位美人的脸蛋,旁若无人的调笑一番后,忽道:“美景当前,诗兴大发,吟首诗给你们听听。”
“好啊!好啊!”两美人偏过头来看着男子,眼中满是期待。
见两位美人热情似火,那男子吟道:“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好诗,好诗啊!应情应景,郎君文采风流!”一美人迫不及待的当先点评。
“郎君这首诗,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天上地下,飞禽走兽尽在其中,真是诗中绝品!若去考科举,肯定能中状元!”另一美人不甘人后,对那男子所吟的诗进行了一本正经的评说。
谁知那男子听后哈哈大笑,手摇纸扇,不能自已。
美人见公子如此,不知所以,两人对望一眼,心领神会。一美人问道:“郎君,奴家说错了吗?”
那男子又笑了一会儿,方才止住,“两位美人说的都对。我此来,便是要考取状元。有句话说怎么说的?”
“哪句啊?”
两位美人还没明白男子要说什么,只听那男子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不,是临安花。本公子现在先看了你们这两朵花。”
那男子说着便伸手向一位美人胸前袭去,美人闪避不及,被摸个正着。
那美人未敢反抗,娇羞一笑:“郎君,要看也得换个好地方啊!”
另一美人拉着公子一臂道:“郎君别急啊,来日方长,我们姐妹这两朵花就够郎君看了,要看尽临安花,没个一年半载怕是不行的哟!”说着便扑倒在男子怀里,留个后背给他,毕竟大庭广众之下,怎可肆意胡来。
那男子袭胸得手,揉捏两下也就放了手,收了纸扇,左拥右抱将两位美人揽在怀中,“听那边湖中有人在唱曲,甚是好听。两位美人能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