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湖一天,回到武学斋舍的杨丛义有些疲惫。
不是身体疲惫,而是心里。
临安城内城外享乐,并没有不同,也许城外更甚。画舫酒肆,莺歌燕舞,真似一个太平盛世。
汤鷽洗漱一番,躺在床上,忽道:“杨兄,今天游湖,十分畅快,听那些才子吟诗作对,我也作了一首诗,念给你听听,帮我看看好不好。”
杨丛义笑道:“汤兄还会作诗,这是想去考经科状元吗?”
汤鷽道:“杨兄休要取笑。我作诗,也只是有感而发,先帮我看看。”
杨丛义道:“好啊,我听着。”
汤鷽道:“做得不好,不要取笑我。”
杨丛义笑道:“放心,这斋舍就你我两人,得罪了你,你搬出去,我岂不是要独守空房。赶紧念来听听。”
汤鷽念道:“轻轻杨柳随风起,嘤嘤燕儿啄春泥。娘子回首郎君笑,阳春三月西湖西。”
念完诗,见杨丛义不说话,汤鷽道:“杨兄,你觉得我这首诗如何?”
杨丛义打趣道:“诗是不错,都能画成一幅画了。不过你是武学生啊,汤兄。你这个安逸的想法,都快赶上太学生了。”
汤鷽道:“现在天下太平,又不打仗,太学生、武学生不都一样。你游湖一天,就没点想法,没写首诗?”
杨丛义回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做汴州。”想起来这首诗,就随口吟出来。
汤鷽听后久久不语,良久之后才道:“杨兄心境高远,我不能及。”
杨丛义笑道:“随便吟首诗而已,这是我在别处看来的,有感而发而已。”
汤鷽起身道:“不,同样是游湖,我想的是如何安稳,而杨兄想的却是家国大事。杨兄志存高远,小弟佩服。”
杨丛义笑道:“你我本来就不同,你是乡绅出身,家大业大,将来是要继承家业,自然要求安稳,以传后世。我穷苦出生,不想家国大事,拼一次挣得功名,如何在世上立足呢?你我身世不同,能同在武学求学,又同居一室,已是我缘分不浅了,再求心境相同,那我远不及你,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汤鷽看着杨丛义,十分认真的说道:“杨兄说笑了,你有这等志向,谁敢看低了你。”
杨丛义笑笑:“好了,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汤鷽见杨丛义吹灯躺下,欲言又止,也吹灭灯火,躺下休息。
第二日照例,杨丛义跟汤鷽早早来到讲武堂背书学习。
“你们知道昨天金国来的那个使节是谁吗?真是威风八面啊。”快到上课时间,其他武学生先后进了讲武堂,趁着先生没来,先开始聊天。
“我也看到了,在纪家桥那儿,那家伙年级不大,坐在一驾华丽的大马车上,一手一个美人,唱着曲在大街上跑,真够嚣张的。”有武学生道。
“这还不算啥,据说在钱塘门外不下车,还把守城卫兵打的人仰马翻,硬闯城门。到最后,还是殿前司指挥使亲自给他牵马进城的。真是羡慕,要将来我也能这样,那可真实光宗耀祖了。”
“你是不想活了吧,敢说这种话。城门你去闯一个试试,不把你当场杀了,我跟你姓。”
“各位兄弟,我错了,别乱传啊,我只是开个玩笑。让我爹知道非扒我皮不可。”说羡慕的学生,自知失言,赶紧认错。
“他们闯钱塘门我不知道,但在御街上抢民女,我可是亲眼所见,真是嚣张,可把我气的够呛,肺都要给我气炸了。你们是不知道,当时那小娘子哭的有多凄惨,多让人心疼。”又有其他学生说道。
“吃了豹子胆了,敢在御街上抢人,那你上去帮忙没有?”
“我倒是想,可他们几十个护卫,我怎么上。”
“平常你不是牛气哄哄的,一个打几十个吗,怎么眼看小娘子遇难,这个时候不上了?”
“你说的好听,他们那么多人,你敢上?”
“在临安城怕什么,要是我遇到,上去就干他,打的他不敢来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