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过南洋?”这广州不愧为沿海大港,连客栈伙计都过去南洋。
伙计回道:“是啊,去过不少次,不光去过南洋,还往西边去过西洋,那边地上的天气跟我们这儿不一样,干热干热的,才去的时候也不好受,有时候嗓子干的要冒烟,都跟要裂了一样。”
“你去过天竺?”这伙计还跑的挺远,杨丛义对他有了一些兴趣。
“应该是吧,客官也知道天竺?”
“书上看过。那边怎么样?你去过几个国家?”杨丛义继续问道。
伙计回想道:“那边的人长的黑,都差不多,寺庙很多,都喜欢烧香拜佛,我们去了不少地方,也不知道算是几国家。他们那儿的牛很有意思,不耕地不耕田,吃东西毁庄稼,都没人敢管,还在牛身上戴各种花,怪的很。”
“嗯,是吗,外面的事儿可真有意思。来,小哥,坐下聊聊,再跟我多讲讲。”杨丛义回身在椅子上坐下。
伙计犹豫了一下,也过来坐下。
“你们出海去天竺是做什么去的?回易吗?”杨丛义笑着问道。
“嗯,做生意,我们这儿的丝绸瓷器在那边很值钱,他们那儿的香料、药材运回来也能卖上好价钱。”
“那你在船上做什么,船上人多吗?”
“我一开始就是划船,后来再出去什么都做,划船、掌舵、卖东西买东西,什么都做。船上一般也就十几二十人,不会太多。”
“掌舵的都是老船工吧,看你年纪也不大,就能掌舵了?”
“我第一次出海十三四岁,等到二十多岁的时候,已经出海好几次了,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对海路熟悉了,掌舵也不难。”
“出海沿着海边走,遇不到什么大风大浪吧。”
“沿海边走太耽误时间,多出去一趟就能多赚点钱,我们出去都用海船,沿海边走也不方便。”
聊到这里,杨丛义对这个伙计越来越感兴趣,当即再问:“既然在海上做生意能赚钱,你年级也不大怎么到客栈来了?为什么不继续在海上做生意?”
伙计神情忽然有些黯淡,回道:“海上是赚钱,但危险也多。前年我带船出海,回来的时候船在海上被水贼劫了,满满一船东西都没了。我是替别人做生意,一船东西没了,就得我赔,可我哪里赔得起,只能卖身做工赔偿。”
听到这话,杨丛义心里一震,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要赔多少钱?”
伙计回道:“三四万贯吧,我一辈子也赔不起。客官歇着吧,别用凉水了。”说完就起身离去。
“你还想出海吗?”伙计快到房门口时,杨丛义忽然问道。
伙计头也没回的说道:“没机会了。”
杨丛义心里火热起来,这个伙计能带海船出海到天竺,显然对往西边去的海路比较熟悉,也许他就是找了几天的领航人。可惜的是卖身到这家客栈了,不然就可以把他招募过来。
坐在房间里想了好久,觉得应该把这个伙计弄过来,否则错过了这个,还有没有下一个就真的难说了。
但身上背负三四万贯的债务,又卖身在这里,想弄出去可不简单,少不得要花一大笔钱,至少得把债还上吧,这不是个小数目,请一个人花这么多钱,账目根本没法报上去。
最终决定还是先去找店家谈谈再说。
当即穿好上衣,出了房间。
“客官,这么晚还要出去?”店家看到杨丛义过来,便笑着打了个招呼。
“不,找店家聊点事,不知道是否方便?”杨丛义轻笑着走近。
“客官找我想打听点什么,广州城里的事,也多少知道一些,客官想问什么就直说吧。”店家从柜台后边出来。
“在这儿不太方便,可否找个地方细聊?”
店家看杨丛义似乎不是简单的打听点事,想了一息时间,抬手招呼一个伙计过来,对伙计吩咐道:“你先在这儿看着点。”
之后才对杨丛义道:“客官,去你房里聊?”
杨丛义笑道:“正合我意。”
二人一起来到杨丛义的房间,把房门关好之后,没有推让,各自坐下。
杨丛义笑问道:“店家,听说你这儿有一个卖身还债之人,在店里做伙计,不知道是否属实啊?”
店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客官打听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