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鷽道:“是,四郎一定会好好办差。”
汤父道:“那你去吧,六郎留下。”
等汤鷽转身离开,汤六娘顿时有些害怕,站在哪里不知所措。
汤父指着她训道:“在家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要找四郎,你就是不听,你知不知道四郎现在是什么?回易督造副使,是朝廷命官!都跟四郎保持点距离,你这么跟他拉拉扯扯,一不小心就会害死他,害了我们汤家!明天就给我回去。”
汤六娘忽然抬头道:“爹,我走了十多天才来泉州,我才不回去。”
汤父道:“不回去,那就待在后院哪儿也别去!”
汤六娘道:“不去就不去,我就憋死在院子里。”说完转身跑出去。
“反了你了!”见汤六娘离去,气的汤父顿时拍了桌子,拍完桌子,剩下的还是无可奈何。
汤六娘过不了两年就要嫁出去,终究不是汤家的人,只要不影响了四郎,他也不想费心管那么多,早晚都是别家的人,何必呢。但汤六娘的到来,让他十分担心汤鷽的状况,若是影响了汤鷽的心志,那对汤家来说就是个绝对的坏消息。最保险的做法就是把六娘送回去,她们永远不见汤鷽才好。
“来人。”汤父一声高喊。
不多时,一个老仆人进来,近前问道:“老爷,咋了?”
汤父道:“你收拾收拾,马上把六郎送回剑蒲县。”
老仆人道:“老爷,六郎昨天才来,今天就要她回去,她肯定要闹,不如就让她在泉州待几天,待烦了肯定会回去。”
汤父道:“不,未免夜长梦多,现在就把她送回去,四郎一路过来不容易,绝不能让他半途而废。”
老仆人知道再说无益,便道:“好,老奴这就去收拾。”
汤六娘怨气满满回到后院,早饭都吃不下去,气还未消,就听到老仆人在院外喊叫。
也不知道他喊的什么,老仆人在汤家一辈子,她来泉州都是他亲自送的,汤六娘也不好不搭理,便起身出去。
老仆人一见到汤六娘就道:“六郎,老爷让老奴送你回剑蒲县,已经收拾好了,你也赶紧准备准备,免得老爷生气。”
汤六娘一听这话顿时急道:“我爹怎么这样,刚才还说不出院子就行,怎么转眼就改了主意。”
老仆人道:“老爷是这么跟老奴吩咐的,没办法,收拾收拾走吧,马车都准备好了。”
“不!”汤六娘气的转身进了院子,闭门不出。
老仆人没有办法,后院他不能进去,只能回去跟老爷禀报。
汤父听闻之后,提了一根竹杖就进了后院,喊道:“赶紧出来,还要为父进去请你不成。”手里竹杖在地上敲的啪啪直响。
不多时,就见汤六娘拿着包裹,在丫鬟的陪同下快步出来,绕开汤父迅速出了院子。
老仆人道:“老奴回去了,老爷多保重。”
汤父道:“路上不要耽搁,半个月之内送回去,到家之后给我报个信。”
老仆人道:“老奴知道了。”说完就走,跟上汤六娘出去。
马车出城,一路向北而去。
“六郎,要是马车太快,颠簸了,你说一说,老奴就慢点。”
“不用,越快越好。”汤六娘在车内生闷气。
才刚刚跟四姐见上一面,好多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赶回去,这一走,再见不知会是何年何月。一想到四姐手上粗糙的皮肤,跟她年纪不相符的面容,还有那随意梳起的头发,特别是四姐那无时无刻不挂在脸上的笑容,每每想到就觉得心酸,忍不住的眼眶湿润。
四姐这么做值得吗?汤六娘不知道,她从来没有问过,也不敢在汤鷽面前提起。
值不值得,也许只有汤鷽自己知道。
六娘走了。
汤鷽晚上回到回易督造处的时候,不见六娘,就知道她应该已经被送回去了。自从他离开剑蒲县到临安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时常回去,家里人也不会来看他,如今授官,又有差事,更是不可能回去。这次六娘能来,应该是意外吧。
进入九月之后,泉州湾忙碌起来,每天都有五六艘船在三个港口靠岸,多的时候能有七八艘,有时候进泉州湾的商船太多,一时难以进港停靠,不得不在泉州湾口等待。
一批批回易物资进港卸货,搬运入库,全港口的人也越来越忙碌,有时候要从天边放亮,忙到月亮升起,每个人都在忙碌,每个人都很幸苦,但只要有钱赚,他们什么都不在乎。
汤鷽白天在船厂、招募处、港口来回奔走,晚上一遍一遍查看各港口入库账目,哪个商贾送来什么货物,送来多少货物,都一一再核对清楚。在船队出海前,商贾要来泉州,要来确认签订的契约最终生效,这关系到每一个商贾的利益,不得不慎之又慎。
泉州各港热火朝天,繁忙异常,明州宣威军如何了?汤鷽也在夜深人静时,偶尔心念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