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骢言语之间颇有责怪之意,责怪杨丛义坏了出使大事。没他这个回易正使的命令,居然私自带兵杀杀进河静城。现在与安南人刀兵相见,出使之事,怕是难以完成。
杨丛义则道,是不是能出使,要看安南人的诚意,二十多天过去了,升龙城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还派人围困大宋使节,安南人已经在破坏大宋出使安南,若不给他们一点教训,若不能保护使节的安全,天朝上国的尊严怕是都要没了。
在河静城二十多天,仍然不见升龙方向来人,戴骢也明显感觉是被安南国王冷落,出使安南怕是大宋一相情愿。
不久之后,安南人整军追来。
刺史李全,在众人拥簇下来到宣威军阵前二十丈之外。
只听李全高声喊道:“你们大宋人着实无礼。天朝派人出使之事,我已将消息送回升龙城,你们安心等待便是。昨夜我只不过是想,增加一些防守力量,保护天朝使节的安全而已,谁知你们今日扰乱河静,更派军队攻打城门,让安南军卒死伤无数。关于此事,我已飞书直报升龙,你们要给我一个交代!”
戴骢回道:“李大人,此事,本使不是很清楚。但昨夜到底发生何事,你心知肚明。之前二十来天,我在宅院里,在河静城中住的好好的,并无任何危险,也没有遇到任何威胁。再说,本使的安全,自有大宋军队保护。昨夜李大人派人前来插手,突然把我宅院包围,这不是亲善之举。大宋军队进城营救,也是迫不得已。但归根到底,此事发展到兵戎相见的地步,也由你李大人负责,你必须承担这个责任。想我戴某不远万里从临安赶来,力主出使安南,满怀热情想要联络邦国近邻的感情,但进城二十来天安南国王也没派人前来接洽,现在又发生这等事,若不给戴某一个交代,我大宋,贵为天朝上国,不容任何国家欺凌!”
刺史李全道:“上使这么说就不对了,这二十余天,李某待上使如何,上使应该清楚。昨夜之事确实是一片好心,只是没有提前跟上使打招呼。再说,我安南正与附近几个国家不睦,时常就会有些争斗,他们派人袭扰刺杀上使,也是很有可能的。况且我已得到消息,有人潜入河静城,只怕要对上使不利,若真被他们得手,挑起安南与大宋两国之间的矛盾,一旦两国交战,受伤的是两国子民,而他们却可从中渔利。故而,昨天晚上才突然加派防守力量,若此事引起上使不快,我先在此道歉,表示歉意。但天朝军队今天破开城门,杀进河静城里,杀伤我安南守军两百余人,必须要给一个交代。不然我河静刺史颜面何存?我安南在十几个藩属国面前如何立足?”
戴骢道:“是不是好意,尚需调查清楚,是不是事实,也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若真有人想对戴某不利,我大宋男儿英勇无畏,大宋军队也自然会保护我的安全。戴某倒想问你,到底有何事,你们那么着急,连事先通报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吗?戴某只怕你是心里有鬼。此事勿需多言,戴某作为出使安南的使节,我有权决定去与留,若出使不成功,责任都由你河静刺史来付!我们的船队马上进港,我将离开安南国土,若有诚意,等你们国王派遣使臣仪仗来。若无诚意,本使即刻返回广州,将安南的意思,明告我大宋皇帝。等到那时,兵锋所至,安南将重归中原王朝统治!告辞。”
戴大人不再理会刺史李全的辩解,在禁军护卫下,转身向港口走去。
战船已经靠岸在海岸边,戴大人在张彪等人的护送下当先登上战船,其他人随后。
不久之后,另一艘战船也靠岸。
当杨从义带着最后两队人马,登上另一艘战船之后,海岸上便只剩下刺史李全和一众安南军队。
大宋的战船、海船并没有远离,仍然在港口之外的外海,离港口三里之处停留等待。
刺史李全在港口停留约两刻钟之后,随即带人返回河静城内。
杨丛义看着安南人离开,心里疑窦丛生,他并不知道安南人对出使之事到底是持什么态度。
显然戴大人也不清楚。
但若就此离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他刚到河静城,只是休息了二十多日,并未见到升龙城,安南国王派来的任何使者,如果就这样离开安南,戴骢绝对不甘心。
他必须为此行画上一个句号,或者取得一定的成果,不然,如果就此离开安南,他此行的第一站便是失败的,后边会是如何,也难以想象。毕竟南洋不同于北方,这里的国家,大宋从来没有主动联络过,也没有统治过,虽然不时有南方的使臣前去临安朝贺,但在宋人看来,南洋诸国,全是蛮荒之地,不通礼仪,不施教化。
出使安南虽有意外与危险,但也不能不求个结果,是以戴骢坚持要出使。
此刻戴骢决心留在外海,他要等待刺史李全给他一个答复。
但杨丛义知道,等他们的答复恐怕并不可能,升龙方向过来的军队,两天之内就会赶到河静城,等到那时,再没有了挽回的余地。为今之计,就只有主动出击。
可现在天大亮,白天他们已经无法在安南人眼皮子地下将船靠岸,或再有其他动作,两艘战船、三艘海船,只能静静的停在海中。
杨丛义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石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