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
皇帝赵构端坐殿中,另有六名官员分左右坐于殿下,或身着紫袍腰悬金鱼袋,或身着红袍腰悬银鱼袋,七人正在殿中议事。
只听赵构道:“秦爱卿,你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坐在左首的秦桧答道:“以臣所见,这南蛮小国可不予理会,与之接壤的州县都是烟瘴蛮荒之地,人口稀少,也无甚田地,百姓都以打猎为生,李越蛮人若来袭扰,要翻越高山密林,所扰者不过三两县之地,人口不过两千户,对大宋损伤微乎其微。但若派兵南下,动辄数万人,军马一动,财赋消耗可要远远大于李越蛮人袭扰损伤。再者,那些蛮人翻山越岭而来,必不长久,不肖十天半月,就会退去,臣以为,不需出兵,安抚受扰州县即可。”
赵构布置可否,转而问道:“巫伋,你以为该如何?”
签书枢密院事巫伋道:“臣有不同看法。蛮难李越只是一个小国,前几年来临安朝贡过,去年也派人前来请罪,可他们转眼之间就派兵袭扰大宋百姓,攻占我州县,此等宵小反复无常的小国,敢做出这等行径,我大宋若不加以惩戒,天朝上国的威严何在?臣主张,立刻派兵讨伐,攻灭李越,将罪魁祸首捉来临安问罪。”
赵构面色不变,不说可,也不说不可,继续问道:“余尧弼,你看呢,该如何?”
参知政事余尧弼道:“臣以为不可轻动刀兵。李越居南洋,离临安千里万里,不说从临安派兵,就算从广南西路征调兵马,也不是一两个月就能成军,就算能成军,一仗下来的花费都在数百万贯,若是派遣殿前司军马花费更大。六月,东南沿海,海寇聚众,海上不靖,袭扰城镇,派遣殿前司水军前去剿灭,一个月花费两百万五十余贯。贵溪魔人作乱,派遣浙江、江南西路军马前去平定,奏报前几日刚到,两个月花费三百八十余万贯。这两次用兵,所动兵马都不超过万人,但花费竟是如此之巨,这还没有计算征调数倍劳役民夫造成的损失,均算下来,用兵万人一个月的花销当在三百万贯上下。若李越袭扰几日,我们就要派兵应对,万人行军到南方边境就要两个月左右,花费在六百万贯上下,等朝廷兵马赶到,也许李越人早就跑了。南方是蛮荒烟瘴之地,山高林密,别说攻打李越,能穿过崇山峻岭,达到边境恐怕都难以做到。所以,臣以为,李越蛮人可以不必理会,要不了几日,自会退回山野。”
赵构听完,仍然没有言语,接着又问道:“汪勃,你以为该如何?”
参知政事汪勃道:“臣以为,用兵对大宋没有任何好处,南方乃烟瘴之地,人口稀少,财赋税收也极少,为几个所产不多的小县花费数百万贯钱实在不值得。数百年前已有先例,李越蛮人每次来犯,多则一月,少则三无日就会退去,入宋境不过百里,对钦州等地的损害,不用一年半载,就可自行恢复。此次蛮人来犯人数不多,至多能侵扰三两个贫瘠之县,对朝廷无甚损伤,臣也以为,可以不予理会。”
赵构还是不说他话,又问另一人道:“章复,你以为该如何?”
御史中丞章复道:“臣以为当立即出兵。军队不管是动还是不动,都要花钱,就算不用兵,各地驻军来回换防调动,该花的钱还是要花。李越一南方边陲小国,胆敢无端攻击大宋,就是看准了大宋朝廷离他们太远,不会跟他们大动干戈,若这次不理会,便会得寸进尺,今年攻占一镇,明年就敢攻占一县,后年就敢攻占三五县,甚至一州一地,臣以为当给李越一个教训,让他不敢轻易翻边,挑起事端。再者,南洋、西洋数十国使者都在临安,还没有离开,若李越侵犯大宋边境,我们不闻不问,他们会怎么想?也许这些国家以后就不会再来朝贡。因此,必须尽快出兵,还要打一个胜仗,让各国知道大宋武力也不弱,作为藩属国就该老老实实,不要惹是非。此时,应该诏令钦州知州暂领附近几个州府,组织组队加以抵挡,再令广安西路安抚使迅速征调兵力赶往钦州,若想扩大战果,可再派屯驻明州的宣威军沿海南下,宣威军曾与李越军队大国仗,也适应南方气候,人虽不多,必要之时,当可一用。”
赵构还是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但看章复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
这一幕被秦桧看在眼里,心神一动。
赵构看了看尚未发表意见的红袍官员,问道:“秦禧,你以为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