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让人十分意外,他们本以为要调走的会是统领赵安,不想却是有功勋在身的杨监军。
既然朝廷已经下达调令,何况还是进京任职,众人当即起身恭喜。
这一天,欢愉多于忧愁,金银珠宝初步估价之后,按人数均分给各营,随后便将此事在全军公布,再有各营自己决定直接分掉财物,还是换成铜钱均分,杨丛义和赵安就不再过问。
宣威军几个月来的事务几乎在杨丛义手中,马上就要离开,该交接的账目,花了两个时辰,一笔笔交接清楚,不带走一两银子,不带走一个铜钱。
第二天上午,杨丛义脱下军甲,一身布衣出现在港口,来送行的只有姚昶、苏仲等几个最先跟着他的军官,其他人都在军营。
时辰不早了,杨丛义抬手笑道:“多谢诸位前来相送。”
苏仲道:“监军,到了京城多多保重啊,有时间可要来昌国看看我们。”
杨丛义笑道:“杨某已经不是监军,可别再监军相称,军中该有的规矩可不能忘,不能大意。宣威军在广南出的风头有些大,可能已经引起某些人不满和记恨,以后你们低调一些,不要出风头,不要得意忘形,好好等待再次立功的机会,一定能再次高升。”
姚昶恭恭敬敬谢道:“杨大人在宣威军带领我等屡次立功,我等受益良多,如今也封官授职,算是混出了头。可以说,没有杨大人就没有我等今天的一切,不论大人以后是否还在军中,若有事用得上我等,派人给捎个信,一定尽心竭力!”
罗聪拿出一个小包裹,递过去道:“大人,临安花销大,这些钱是我去年押送那人进京,朝廷给的赏赐,那么大阵仗,唯独赏我一人,实在过意不去,就给大人当作盘缠吧。”
杨丛义抬手推开,笑道:“朝廷赏赐给你,你就拿着,若是觉得钱多,请大家吃几顿饭吧。我有朝廷俸禄,临安花销虽大,节俭一些,还是能生活的,况且我去临安不是吃喝逍遥,也不会有太多花销。”
随后抬手向众人行礼一圈,笑道:“诸位,跟你们一起共事我很高兴,但朝廷有令,不得不依从。就此别过了,他日有缘再聚!”
“杨大人珍重啊!”众将抬手还礼。
杨丛义在告别声中转身上船,从甲板回望,挥手道:“都回去吧,好好训练,切忌焦躁,好高鹜远,他日有缘,我们还会再见!”
说完转身进了船舱,消失不见。
一声号响,海船渐渐离岸。
“姚兄,监军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苏仲问道。
姚昶望着海船飘远,回道:“杨大人是想我们好好把宣威军撑下去吧,从回易护卫队忽然变成朝廷禁军,对我们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最近还是踏踏实实的,不要乱出风头的好,不然真不知道会有什么祸患。”
苏仲道:“凭本事打仗,我们能有什么祸患?”
姚昶无所谓的回道:“就凭我们不到四千人的回易护卫队抢了五万广南军的风头,抢了一万殿前司精锐的风头。你们想想,我们什么都没有,一没人,二没粮饷,三没军资后勤,我们把仗打成这样,他们把仗打成那样,朝廷里的高官会怎么看,他们的面子往哪儿搁?不找我们麻烦就怪了。低调点,才能在禁军里立足,再想出风头,也许就会有人给我们挖坑下套了。”
“那我们怎么做?”苏仲忽然认真起来。
姚昶道:“少说话,不出门,埋头练兵。”
随后又道:“据我猜测,马上就会有新统领过来,赵统领不会在宣威军太久了,也许会找我们麻烦的就是新任统领。”
苏仲、罗聪等人默然无语。
海船渐渐走远,在天边变成一个小黑点。
众人转身离开,宣威军以后的路,他们要自己走了。
...............
烈日高悬,万安军的天空,闷热难耐,一阵大雨之后,稍稍清凉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天地便犹如火中蒸笼,脸上、身上的汗水滚滚而下,淌成小河。
在外劳作的人们,不到午时就只能回家避暑,直到日头偏西,将落之际,方能进田,给稻田锄草放水。
万安军一年到头,太阳似乎都悬在头顶,一年只有三季,春秋和酷暑,一到三四月份进入夏季,便没人再想出门。
州衙里十多个衙役躲在衙内,在树荫下或坐或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就是有事,这等天气也不是做事的时候,此时该做的就只有手拿芭蕉叶,给燥热的身体送点凉意,以免自己被热死。
“来人!”忽然一声喊叫,打破众人夏日午后最惬意的乘凉时光。
然而衙役们睁眼相互看看,谁都没有起身的意思。
“去啊,磨蹭啥,大人在喊人了!”一人开口。
“狗子、三娃,说你俩呢,你们看啥,轮到你们了,还不去看看大人有啥事!”一班头模样的衙役手指两个愣头愣脑的小子。
狗子和三娃急忙跳起,都没来得急应一声,匆匆朝大人所在的衙房跑去。
而其他人则在二人走后,继续摇着芭蕉叶,闭眼休息。
狗子和三娃到了衙房外没敢直接进去,站在屋外问道:“大人,找小的有啥事?”
“进来回话。”屋内传出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