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大热天,让马匹长时间奔行,对马匹伤害极大,但车夫也没太多办法。
“前边有个凉亭,二位公子要不要歇息一下再走?”车夫忽道。
“也好。”
身后车中传来应答,令车夫心中一喜,烈日当头,他也晒得快有些承受不住。
马车在一凉亭外停下,车夫跳下马车,摆好垫脚蹬。
帘子一掀,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走进凉亭。
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沈缙与江恺。
在亭中方一坐下,沈缙便道:“江兄,实在不好意思,小弟在临安没帮上你的忙,让你去明州又白跑一趟,小弟实在是过意不去。”
江恺笑道:“沈兄毋须在意,当初榜文一出,我虽高中进士,却也深知想得派官却是不易,近几科每科高中者三四百人,那么多人皇榜高中之后,苦等十年仍然没有机会,我又有何德何能让朝廷马上派官?这天下等着派官的人多了,我家中只有薄田几亩,仅够吃喝而已,没那么多钱财铺路,也不想折了腰,卑躬屈膝。”
沈缙回道:“江兄豁达,小弟不及!”
江恺笑道:“沈兄说笑了,我这不过是无奈之举,朝廷不派官,或是无官可派,或是待位而沽,不论哪种情形,没有门路,没有关系,又无金银开路,科举高中也不过是好听而已。这几个月来,我已经看清了,也想清了。”
沈缙叹气道:“小弟原本还想借用祖父曾经的关系,帮江兄打听一二,略作疏通,不想却是自讨没趣。可见在这大宋官场,一旦失势,便会一无所有,以前再亲近的人,哪怕是有知遇之恩,也是过眼燕云,别说报恩,就是见一面,在别人看来也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江恺宽慰道:“沈兄不必伤感,达官显贵从来都是势利之人,自古皆然,不必去苛求他们,能改变命运的,唯有自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沈缙道:“也是,靠别人施舍,哪有自己拼来的,更让人踏实。”
稍稍一顿,转而说道:“可惜杨大人不在宣威军任职了,不然倒是可以暂且在军中谋一份差事。”
江恺接道:“我看现今的宣威军已跟往日大不相同,对你我虽还是客气有礼,但他们从上到下,锐气逼人,往日那些无品校尉,如今都是官身,就是那些底层士兵也全都成了禁军,吃得是朝廷粮饷,哪像你我二人还在四处游荡。”
沈缙道:“江兄说的是,宣威军确实与以往大不相同了,杨大人不在也是好事,不然真让我们留在那儿,也是尴尬难做。”
江恺笑道:“不过,杨大人去临安任职了,到时出乎意料之外。等你我回到临安,去找他聚聚也是不错。”
沈缙道:“不错,自去年在临安分别,快一年不见了,也不知道杨大人如今怎么样了?”
二人闲聊片刻,通风解暑,稍稍纳凉之后,再次启程,赶回临安。
临安城的繁华,天下独一无二。
离开一段时间,再次回到临安,便感觉格外亲切,不论是素不相识的行人,还是叫不出名字的小贩,扑面而来的都是熟悉的气息。
江恺、沈缙二人回到临安,暂时没有找到住处,之前租住的房屋已经退掉,原想可能会在宣威军里待上一段时间,不想却是来去匆匆。
二人从清波门步行进城,一路经中和坊到了太平坊所在的中瓦子。
虽然天色还早,烈日高悬,但整个中瓦子却是人潮涌动,往来不息,热闹非凡。
一路疲惫,二人自然无心听曲,或是去教坊欣赏歌舞,走进一间不大的茶楼,只想安安静静喝一壶茶,清静清静。
几盘干果、小菜,一壶清茶,当真是惬意无比,这才是真正的生活,真正的享受啊!
他们走过很多地方,唯独对临安割舍不下,即使这里不是久居之地,不能安家,可这并不能阻挡他们对临安的热爱和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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