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玙本不想掺合进来,杨丛义点名,他作为父母官,也不好不说两句,于是高声回道:“等你们的地朝廷不用了,你们想回来的,可以回到原地,房子也可以建在原地。不过修建军营之后,你们原有的屋基肯定是没了,到时候你们想回江口村盖房的,都到县衙门来,本官跟你们一一协调。至于耕地,朝廷不再借用之后,该是谁家的就还是谁家的,卖也好,重新耕种也好,都有你们自己做主,理不清的也到衙门来,本官一定给你们断的明明白白。”
话音一落,马上又有人问道:“我们把地借给朝廷,朝廷建了军营,军队一番折腾,他们要是不借了,这地还能种吗?”
杨丛义马上回道:“地还是原来的地,重新深翻一下,一年就能恢复。要是你们不想要原来的耕地了,朝廷也会开垦一些耕地出来,到时候跟你们交换就是。保证你们每家每户,现在有几亩能种的耕地,以后还有几亩能种的耕地。关于回来住的问题,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商量,搬迁出江口村,乡亲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该问的其实也都问的差不多了,归根结底都是钱的问题和地的问题,回来的问题以后再说,往外搬的问题基本都问了。
场上人群里时不时有些低声细语,似乎还有问题没有说清。
“有问题,乡亲们只管问,不要有任何顾虑。”
杨丛义再次提醒,这次的征地搬迁工作,今天必须要确定下来,时间不多了,宣威军一到,马上就要投入到营建选将营之中,一天都耽搁不得,早一天开始,便少一些压力,可土地确定不下来,就是麻烦事。
“我们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上百年了,哪怕这儿是穷水穷水,我们舍不得走,俗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们在这儿都住习惯了,到了外面没有地,啥东西都要买,吃棵青菜都要用钱买,这点钱怎么够花啊!我们不想走!”
一听这话,杨丛义马上说道:“刚才我说了,分房子以后,会专门划出一块地来给乡亲们养猪养鸡,每家每户都会有三分菜园,吃的菜你们可以自己吃自己种,也可以去买,当然你们种出来的菜也可以卖,卖给其他乡亲们,卖给军营,都是可以的。至于说舍不得离开,搬出去不习惯的,其实外边离这儿也没几里远,如果不出意外,一年半载之后,你们想回来都可以回来,出去一趟,钱也挣了,房也有了,有什么不好呢?”
这番话说完,场中又是一片私语。
有些事情,一旦有人挑起了头来,就越来越难说清,比如故土难离,故乡情深,说白了还是嫌朝廷给的钱少,以此为借口,再向朝廷多要点钱,可朝廷的钱又不是天上下雨下下来的,拨给选将司的钱虽不少,可也禁不住乱洒。
一见场中似乎有变,杨丛义马上高声喊道:“愿意搬迁出去的,现在就站到薛里正面前来,跟官府确定你们家的耕地,明天就可以来领出借耕地的钱!”
话音一落,场中一片骚动,低语议论之声更胜,嗡嗡不绝,乱哄哄,听不清任何人的言语。
片刻之后,人群有一户人家走出来,男女老少六七口人,径直走到薛里正身前,其中一老头开口道:“大人,小人全家愿意搬走。”
杨丛义点头,马上吩咐道:“余县令,给这位老乡登记下来,核查清楚耕地亩数。”
余玙应承一声,马上叫来管理户籍和税收的吏目,吩咐他们依言办理。
“天也不早了,想清楚的就赶紧过来登记,明天早些拿钱,分房子分菜园的时候可以早些选,不想走的,你们当然也可以等等看。”杨丛义高声一喊,他的意思很明显了,跟着朝廷走就有好处,要是还不识相,破坏朝廷大事,那就只能让官府给他们好看了。
绝大多数村民都是听得懂话的人,原本他们就只有几亩薄田,几间老房子,朝廷给了他们高价借用他们的田,又买他们的旧房,还给他们分新房分菜园,这是多大的好事,以前想都不敢想,如今好事砸到他们头上,别人羡慕都来不及,他们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再说又不是回不来了。
有一户就有两户,有三户就有四户,不多时,村民们蜂涌而上,将报名处的吏目和薛里正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