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易船队停靠在泉州,交易如火如荼,太阳落山,港口灯火通明,货物持续交割,一直到深夜,方才停歇。
从开始交易,泉州港回易营地就空闲过,每天都有许多商贾前来选货,付款交割。
忙碌的回易船队里,自交易开始,就没了杨丛义的身影。
泉州城北的小院内,一个两岁多大的孩童正在院中追逐着什么,左摇右晃,脚步如飞,完全不管地上凹凸不平。
“思远,慢点跑!”
话音未落,屋内快步走出一个女子,朝那孩子追去。
奔跑的孩子对身后的喊叫提醒闻若未闻,摆动双手,继续向前飞奔,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
可就在孩子要追上他的目标时,他的一只脚被脚下的小土包绊住,当即扑倒在地。
被摔懵的孩子趴在地上,过了几息才反应过来,顿时放声大哭,于此同时,却没有丝毫要爬起来的意思。
那女子眼见孩子倒地,心下一急,急忙朝孩子跑去,伸手就要将孩子抱起来。
“别扶他,让他自己起来,他肯定能爬起来。”
听到哭声,屋内走出一个男子,马上出声制止女子去抱那孩子。
“老爷,思远还小”那女子很不情愿的将伸出去的手收回来,看看男子又看看痛哭的孩子,心疼不已。
“都两岁多了,能跑这么快,肯定能爬起来,都这么大了,你们还能时时刻刻看着他?摔倒了要自己爬起来,这些道理该教教他了,一味的惯着他可不行。”
男子出走屋檐,慢慢朝扑倒在地依然痛哭的孩子走去。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从船队偷闲回家的杨丛义。
他走到孩子身前,蹲下身子,看着哭喊的孩子说道:“起来。你自己摔了,自己起来。”
那孩子眼泪流了一脸,哭喊着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而后把脑袋转向旁边的女子,一双泪眼望着她,哭声更大。
那女子看着痛哭的孩子,心痛的眼圈变红,但见男子一脸坚定的神情,她不敢轻动,也不敢说什么。
孩子见女子就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却不来抱他,委屈之下,哭声更大,眼泪流淌,鼻涕也快流到嘴唇上。
“莲儿,思远在哭,你没听到啊!”
屋内传来一个责问的声音,与此同时,一个妇人出现在门口,她不是别人,正是杨丛义的夫人,顾清尘。
“夫人,老爷”
莲儿看看夫人,看看老爷,又看着孩子,左右为难,欲言又止。
“孩子不小了,该懂道理了,自己摔了就要自己起来,总要长大,我们能陪他一辈子?”
杨丛义起身看着眉头紧蹙的顾清尘,孩子如何教育,他应当有话语权。
“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道理。等他大了,这些道理自然就会懂了。孩子小,喉咙嫩,要是哭坏了,不知道还要遭多大的罪。莲儿,把孩子抱进来。”
顾清尘的话语里丝毫没有妥协和商量的余地,孩子的问题自然是她做主。
“你们这样,迟早会把他惯坏,变成一个纨绔子弟,有你们麻烦的。”
杨丛义眉头轻皱,自打孩子出生后,他在家里的话语权是越来越低了。
“扶下孩子,抱下孩子,怎么了?就成纨绔子弟了?”
顾清尘一听这话心里就不舒服,孩子是她的命根,为人父母,都是望子成龙,只要她好好看着,孩子肯定能成才,怎么会变成纨绔子弟?
莲儿见夫人占了上风,连忙俯身将痛哭的孩子抱起来,抱在怀中,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丝帕熟练的擦掉孩子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那孩子一入莲儿怀中,哭声很快变小。
“晚上不用做我的饭了。”
杨丛义与顾清尘对视了几眼,转身朝院外走去。
“老爷你去哪儿?”
莲儿抱着孩子,脚下不由自主的动了一步,望着老爷的背影,又回身看看夫人,却见夫人没有任何表示。
“我回船队看看,离的时间长了不放心。”
杨丛义头也不回,说话间打开院门,快步离去。
怀里抱着孩子,望着老爷远去的背影,莲儿心里瞬间生出一股莫名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