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船队到达辰州附近,顺利找到正在这里交易的回易船队。
此时船队交易已经接近结束,从泉州、明州带来的几十艘空船装满从辽阳、渤海地区换来的牛马,预计再有五天,船队就会离开辰州,南下钦岛。
杨丛义与沈缙见面后,简单了解了船队交易之事,对具体交易便没再多问,转而聊起辽阳府。
“沈兄,这两年你可亲自去过辽阳府?”
“这倒没有。我官职虽低,却也是朝廷命官,在回易处任职,若是在辽阳府被人识破身份,会很麻烦,不怕杨兄笑话,我连辰州城都没有进去过,每次有豪门大户或是大点的商贾想要接触面谈,我都是邀请他们来船上,几乎从不离岸。”
沈缙颇为稳重,不是一个冒失的人,杨丛义让他主持北方回易,便是看中了这点。
“忘了告诉沈兄,如今你可不是小官了。不久前朝廷因你回易有功,已经拔擢你为朝散郎,由回易参军升任回易副使,官居从七品!”
杨丛义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纸官凭和任职文书,递到他手中。
沈缙脸上一喜,将信将疑的将官凭和任职文书接在手中,迅速看过之后,马上起身向杨丛义躬身行礼,口中道:“多谢杨兄提拔、栽培!杨兄之恩遇,沈缙没齿难忘!”
杨丛义赶紧起身将对方扶住,而后笑道:“沈兄严重了,这些年你为回易船队四处奔走,三次回易成功哪次没有你的功劳。只是以前你没有功名在身,朝廷也不好赏赐,既然上次授了官,这次再奏请拔擢,不过是顺理成章,举手之劳。以后回易处要立更大的功勋,我们还得同心协力!”
“是!不论何时,沈缙都会追随杨兄,共谋大事!”沈缙抬手,再行一礼。
“好,我们共谋大事!”杨丛义伸出双手,扶住了对方的肩膀。
二人重新落座后,杨丛义笑道:“既然沈兄说到共谋大事,不知沈兄所说的大事是何事?”
“杨兄是武学出身,虽然这些年一直在回易,没在军中任职,接触军队的时间不多,可我能看出来,杨兄对军队特别关心,不管是对精武军还是护卫军训练、屯驻都有诸多安排,又从西洋和北方换来成千上万匹骏马,在流求开辟马场,又建立‘造院’,研究军事相关技术,培养人才,最终目的应该是要提高精武军和护卫军战力,跟当年在选将营亲自训练、锤炼几十支军队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建立一支实力强大的军队。之前我还不是很理解,为何要在流求建立那么大的军营,开垦那么多农田,开辟那么大的马场,在北方这几年,我渐渐明白了杨兄的想法,这也是我的想法!”
沈缙把话说到这儿就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杨丛义只是笑笑,没有搭话。
“收复中原,这些年几乎没多少人提了,但这么想的人还有很多,当年在太学求学,有这个想法的不在少数,可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只能想一想,或是喊几句,根本没人能付诸行动。而杨兄不同,从那年在太学与杨兄辩议开始,我就知道杨兄崇尚强盛的汉唐,肯定也想让大宋在东方恢复汉唐曾经的荣光,不久之后,我受邀加入回易处,一起去淮西募兵,组建宣威军,筹建宣威军那段时间,杨兄在宣威军中倾注了多少心血,我很清楚,那时杨兄就想将宣威军建成一支能战敢战的强军,后来事实证明,宣威军确实能战敢战。及至后来组建选将营选将,也是花了无数心血,想培养一批优秀将校,将来在宋金之战中派上用场,虽然后来虎头蛇尾,但我想经过那次选将的人都学到了一些东西,将来上了战场肯定会有用处。现在精武军、回易护卫军,都在依照杨兄的计划训练,练陆战、练水战,不管是南洋还是西洋,不会有人动回易船队,那么训练他们的目的就只有对付金人,意在北方!可以说,这些年不管杨兄在做什么,想的做的都是在为北上中原、抵抗金人。现在能将收复中原付诸行动,并为此积极的准备的人,除了杨兄,我找不出其他人。”
“沈兄错了,收复中原是大宋百姓和君臣的事,除了我,还有很多人在准备,或在苦学知识,或在刻苦训练,只是他们不说,我们不知道罢了。就像沈兄,如果你不说,谁知道你也在准备北上,以图收复中原呢!”杨丛义笑道,听沈缙这么说,他很高兴,至少他真正理解他了,他也是志同道合的人。
“或许杨兄说的对,但就目前看来,真正付诸行动的还是少数。”沈缙脸上没有笑容,更多的是忧虑。
“杨兄,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不知你对收复中原有什么设想?可否跟我透露?”见对方不言,沈缙问道。
杨丛义稍稍犹豫了一下,而后笑道:“其实也没有特别的设想,只是数十年前我就猜想宋金终究会撕毁和议,而撕毁时间很可能就是在和议签订后二十年左右,之前就一直在想,若金人南下,大宋军队在长江以北无法抵挡,只能据长江天险,跟金人对峙,伺机破敌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