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会死?”完颜亮眼角微微收缩,心下稍稍有些不喜。
“不妨告诉你,我从特殊途径得到一个消息,最早今晚,最迟明晚,将有叛军要杀你,而后引兵北返,去拥立旁人!”杨丛义收起了脸上笑容,神情变的严肃起来。
“叛军要杀朕?何人?”完颜亮大惊。
“是谁我不知道,但他们今明两天肯定会动手。”杨丛义哪里知道谁是叛将,又是谁杀的完颜亮。
“说不出是谁,你让朕如何相信你?”完颜亮脸色一沉。
“帝王事,自古以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若不信,就在营里待着,亲眼看看到底是谁要来杀你?”杨丛义也不啰嗦,谁都怕死,皇帝更怕,弑君上位的完颜亮更甚,由不得他不信。
此话一出,完颜亮心头一颤,脑中马上开始搜寻到底谁会反叛、造反,想要取他性命。
可片刻之后,完颜亮就绝望的发现,他身边根本就没有绝对可信之人,就连原本绝对信任的硬军统领阿古耐也大有可疑,不然他何故今天带兵离开?来扬州这么长时间,早不去晚不去,偏偏今天带了五千硬军中的四千五百将士去泰州,现如今整个龟山寺行营就只剩不足五百硬军,一旦有事,这点兵力有何用?莫不是阿古耐和那些一直嚷着要撤兵北归的人合谋,想杀了他,向完颜雍邀功,投靠完颜雍?
完颜亮越想越胆战心惊,越想越觉得他身边全是叛将,没有一个可信之人,瞬息之间,冷汗浸透衣背。
当初他是如何跟那些大臣合谋,杀了完颜亶,夺取皇位的,虽然十几年过去了,他依然记忆犹新,如果现在瓜洲大营里真有人想要杀他,必会聚众合谋,而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因为连他唯一可以绝对信赖的硬军都被阿古耐带走,现今的龟山寺就是一个无人防守的空壳子,那些叛军随时都可以来要了他的命!
怎么办?逃,还是反抗?
完颜亮的脑袋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事,全在想如何保命的问题。
杨丛义眼见完颜亮满头大汗,眼神飘忽不定,神采尽失,当即说道:“你是金国皇帝,叛军想要杀你,哪有那么容易。今天来告诉你这个消息,就是要再救你一命,两条路,一是先下手为强,把可能反叛的人召来营里,审问之后,直接斩杀,传示全军,震慑左右摇摆之人,二是先撤离此地暂避,而后召集忠臣良将灭杀阴谋反叛之人。这两条路哪条更好,我不知道,因为我只是个商人,并不了解你们君臣将帅之事,具体怎么做,你看着办吧,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完颜亮没有言语,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谁才是忠臣,如果连阿古耐都不是忠臣,还有谁是忠臣?还有谁能信的过?
他想不到,一个都想不到!
自从和州渡江失败后,随军大臣里多数劝他领兵北返,为此他狠狠的惩治了几个人,如今倒是没人劝他北返了,可一旦问起渡江之计,个个都沉默不语,就像全是哑巴一样,摆明了还是想回去,这些随军大臣里,或许有忠臣,但却没人能值得他付与绝对的信任。
而那些将帅,几战失利之后,全部畏缩不前,谁都不愿意领兵渡江,最后不得不让兵部尚书完颜元宜亲自统筹渡江之事,虽然他也不是很情愿,但好在他能执行命令,组织渡江之事,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怎么看,似乎都有叛逆之心。
想着想着,完颜亮心中一动,或许完颜元宜值得信任。
完颜元宜南下之初只是统领神武军一军,但他在攻打寿春、庐州、昭关、和州之时,奋勇当先,率军一路击败多支顽强抵抗的宋军,在和州争夺战中,更是一战击杀宋军一万余人,也因此破格将他拔擢为新设立的浙西道都统制,统管长江以北的淮东、淮西大片土地、几十个城池,来到瓜洲渡之后,更是将渡江之事全权托付给他,由他一人总领渡江之事,位高权重。
他的一切都是完颜亮给的,官职、军权都是,他温和沉稳,不急不躁,在朝中多年,往日表现一直都极好,所以在来到瓜洲后,行营附近驻守的近卫军也都交给他指挥统领,以他现有的权势,完全没必要向完颜雍献媚,况且完颜雍也给不了他现有的一切。
如此看来,完颜元宜应当没有反叛的可能。
完颜亮在初始的惊恐过后,慢慢冷静下来,虽然找不到可以绝对信任的人,但他开始仔细推想谁会反叛,谁不会反叛,筛选出一些不会反叛的人,而后把他们召集起来,便能成为他清除反叛势力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