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撕打,前后左右,互相推搡,喧嚣中原本缓慢向前的队伍顿时一乱,他们阻了其他溃兵抢粮的路。
人群中顷刻而起的叫骂之声顿时,刹那间将厮打的两个溃兵对骂喊叫声压了下去。
溃兵队伍中的小小争斗,并不能影响整个队伍向粮仓前进的脚步。
不多时,争斗的两人便被溃兵队伍冲散,不知散于何处。
队伍后方,慢来一步的溃兵拼命往前挤,而在整个队伍最前方,粮仓门口的溃兵,则蜂拥挤向门口,纷纷往门内挤去。
进了粮仓的溃兵,顾不得欢叫,撒腿飞奔向堆有粮食的库房。
抵近库房一看,门上都有铁锁,徒手根本不可能打开。
“赶紧给老子开门!”
溃兵伸手一指躲在门边的卫兵,厉声呵斥。
“我没钥匙。你们别过来!”卫兵持枪护住自己,与溃兵保持六尺距离。
“给老子钥匙,就留你一命,没钥匙,那就去死!”溃兵说话间,拔出了手里的佩刀,虽然他身上无甲,但显然不是普通士兵。
“钥匙在守仓吏手里,我没钥匙,你们别逼我,再逼我,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不怕死的,只管过来,你们打过仗,我在军帐中也有十六颗敌头!”
卫兵说话间,将手里的长枪往身前一挺,朝对方逼去。
持刀溃兵一见对方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当即挥手,让其他溃兵退后。
他们就是为了活下去才从北边一路跑回亳州,现在也是为了吃口饱饭活下去,才来粮仓抢粮食,堆有粮食的库房就在眼前,何必对拼,丢掉性命。
“既然你也上过战场,那就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我们是为了吃口饱饭才到这儿来,我们不为难你,你不要挡我们的路。”持刀溃兵退后一步,将刀收回。
“守仓吏在那儿?”溃兵高声询问。
“是不是刚才门口挡路那个家伙?”有溃兵道。
“好像是吧,好像听他说了那么一句,说他是亳州守仓吏。”另有溃兵补充道。
“人呢?找来。”持刀溃兵回头下令。
“方才打晕了丢在一边,不知道还活着没。”
“出不去,都是人,挤出去就进不来了。”
持刀溃兵回头一看,门口处全是蜂拥而进的人,想出去确实不容易。
“把门拆了!”
持刀溃兵一声令下,拥有武器的溃兵立马上前,对着木门就是一顿劈砍扎戳。
不多时,库房大门残破,被一脚踹倒在地。
“兄弟们,搬粮了!”
库房打开,溃兵蜂拥而入。
片刻之后,扛着粮食的溃兵从库房出来,直奔粮仓门口。
然而,近万溃兵正拼命往粮仓内拥来,看到有人已经拿到粮食,更加拼命往里挤,带着粮食的溃兵根本无路出去,不但不能出去,反倒被向内拥挤的溃兵挤的寸步难行,往后倒退。
拿到粮食的人要出去,拼命往里挤的人,看到有人拿到粮食,挤的更加拼命。
随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多时,带着粮食的人连库房门口都出不去。
粮仓外的溃兵队伍,仍然在缓慢的朝粮仓方向一寸一寸的移动。
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亳州督粮使辛大人到!闪开!”
溃兵们一听有朝廷命官到来,顿时一惊,下意识的就要朝两边散开。
可就在这时,人群里传出一个声音:“不能让!再不反抗我们就要饿死了!”
一听此话,溃兵们顿时站稳脚跟,连头都不回,对方才的喊话,置若罔闻。
“退回城南,你们仍然是溃兵,但溃兵也是大宋朝廷的兵!是朝廷的兵,朝廷就不会让你们饿死!我是亳州督粮使辛弃疾,我向你们保证,只要退回城南,一日少了两餐,你们只管来取我性命!”辛弃疾驻马,高声向仍在向前拥挤的溃兵喊道。
此话一出,马上就有溃兵回头。
辛弃疾马上又道:“如果你们继续向前,抢了粮仓,那你们就不是大宋溃兵,而是大宋叛兵!做了大宋叛兵,不但你们要死,还会累及家人,抢粮仓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