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忻州留守坐不住了,一再派人趁着夜晚出城打探消息,然而出去的多,回来的少,但回来的人无一例外,带回来的都是令人忧心和绝望的消息。
忻州境内的州县半个月内全部归于宋军,在各地做官为恶的草原人、女真人几乎都被宋军捕杀,地方统治权暂时落入宋军之手,可以说忻州全境除忻州外,全部被宋军完全控制。
城内派出去的探子没能抵达雁门关,但探子还是探到了一些消息。
“大人,我们派出去的探子绝大多数都没能回来,估计他们已经死了。现在到处都是宋军,再派探子出去除了让他们送死,没有意义。从得到的消息来看,忻州可能不会有援军了,雁门关早已经落入宋军手中,他们在那儿的守军估计有七八千人,大同府即使派出援兵,也很难冲破雁门关。”
留守府内,聚集数名属官,有人陈述事实,有人沉默不言。
留守大人完颜禄,脸色很不好看。
“大同府到忻州,自古以来就只能走雁门关,现在雁门关失守,落入宋军手中,再想夺回来就难了。原本从忻州进攻雁门关较为容易,可我们如今被困在城里,自身难保,根本帮不上关外大军的忙。雁门关不夺回来,关外纵使有五万、十万大军来援,也帮不上忻州半点忙。大人,我们赶紧另谋出路吧,援军应该等不来了。”
“我看城外宋军不下八万,但他们自始至终都按兵不动,只是练兵,并不攻城,不知道他们是何意思。”
“我看他们这是要困死我们,知道我们等不来援兵,想兵不血刃夺了忻州城。这个城,我们在这儿住了快一辈子了,能给他们吗?我就是拼了这条命,我就是死,也绝不会让他们进城!”
“话不能这么吧,活着总比死了好。城外可是有八万宋军,我们手里能守城的兵只有两千三百多人,加上临时拉过来的百姓,也不过三万人,他们真要打,我们守不住。”
“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我们威风!宋人想进城,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来!”
“威风,我们哪儿还有威风,你没见城外八万人天天练兵吗,现在耍威风的是他们,可不是我们了,先活着吧,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留守大人,你说呢?”
忻州留守完颜禄耳中听着几个属官的话,心里一团乱麻。
他早年在上京会宁府不受待见,才外放外地为官,从东京辽阳府贬到北京临潢府,之后又迁到益都府,随后再到西京大同府,最后又被支到寂寂无名的忻州,原本就想在这里安度晚年了,不想到了这里还不得安宁。
难道这偌大的天下就没有安身之地吗?
完颜禄扪心自问,他也没做过坏事错事,为何命运对他如此不公?作为金太祖的孙子,从不贪恋权势,如今连安享晚年都不行吗?
“留守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怎么办?城里可有四五万人呢!”
“你们想如何就如何吧,以前我不能替你们做主,现在也做不了你们的主。”完颜禄如是回道。
“大人,你是皇族,又是留守,我们怎么能做的了忻州的主?大人想如何,我们遵命就是!”
忻州没有出路,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的归宿,但那句话没有人敢说的出口。
完颜禄是皇族,又是留守,平常虽然不管事,但现在除了他,忻州城内没人敢做主。
关于出路,完颜禄已经想了很多天,忻州丢失,即使他活着回到大同府,等待他的也不会是多好的结局,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不适应北方草原的生活,回到草原没有意义。
“开城乞降吧。”
完颜禄做出了一生中,自认为最慎重最重要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