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忘了三十年前在天柱山中立下的宏愿。
望着紧张、兴奋而忙碌的将士,杨丛义好像醒悟了,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情绪,他想马上结束战争,因为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讨厌战争。
“大帅,墙都修好了,保证连枪都捅不透!金军要是敢过来,就让他们自己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前军统制见杨丛义前来巡视,迅速上前禀报修墙情况。
杨丛义被前军统制官的话惊醒,看着对方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与自信,他瞬间收拾好情绪,干脆的回道:“好,把运河守住,把雪墙守住,此战必胜!”
“是,大帅。”前军统制简单回应,而后扭头望了一眼运河对岸,说道:“对面那帮傻子还在睡,都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这一战只要通运大营不出错,一定能把他们全部歼灭。”
“话不要说的太满,对方有四万人,可不是新兵杂兵,真把他们逼急了,说不准他们会怎么反扑。我们兵力有限,要防守五十里运河,不论白天黑夜,一刻也不能放松,这冰天雪地里,就怕将士们撑不住。发动全体将士想想办法,在能守住运河不让金军渡河的情况下,让将士们轮流回营,吃顿热饭,养足精神。”杨丛义没有对方那么兴奋,眼中反而多了一丝疑虑。
“是,末将会适时安排。”前军统制满口应下。
将士们有多辛苦,他一清二楚,因为不管是挖洞砸冰,还是堆雪筑墙,他都亲自参与了,如今他双手还是通红的,是冻的,也是热的,但这做些,他心甘情愿。
之前跟刘汜一起从海子村大营撤退的耻辱,他要通过打胜仗来洗刷,手下的兄弟们也是一样。
同时,他也明白,只有上下齐心,同甘共苦,全军将士才能拧成一股绳,此战才能取得最终胜利,将士们不是木头人,他们是知冷暖的活生生的人,他们能在河岸坚守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甚至是四个时辰,但他们不可能在寒风飞雪中坚持三天五天,他相信没人能受得了。
所以,杨丛义给他的建议,他听进了心里,同时对杨丛义又多了一份好感和敬意,他知道他们的大帅不是拿将士们的性命不当性命的人。
“金军估计很快会发现我们,去组织防御吧,守好运河。”杨丛义说完拨转马头,带着亲卫队向北边走去。
前军统制抬手施礼后,迅速返回河岸向各营发号施令,命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住,守好自己的阵地,等击退敌军进攻,轮流回营休息!
大宋将士仍在强化面前的雪墙,提高防御等级不说,通运大营里的金军终于陆续从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并不熟悉的营房,恍然间不知身在何处。
经过一番回想,他们才猛然明白他们已经攻下宋军大营,此时他们正身在宋军大营之内,心情不由得畅快无比,忍不住伸上几个懒腰,真是舒服至极。
“起来了!起来了!”
坐起身来的人高声招呼前后左右的睡得正香兄弟,结果他们动也不动,无人睁眼,无人起身。
见营房内无人理睬,那士兵猛然高喊一声:“宋军杀来了!”
这一声犹如催命符一般,瞬间便将几十个士兵惊醒。
话音方落,只见他们直接翻身坐起,而后睁眼环顾,脸上神情紧张无比。
“哈哈哈”就在他们茫然惊恐之中正欲下地之时,他们听到了肆无忌惮的笑声,脑袋很快清醒过来,意识到是被人耍了。
“有病!”
“无聊!别打扰老子睡觉!”
“皮痒了,找打是吧?”
被耍的那些人心里不爽,嘴里骂骂咧咧,却没一个人起身动手,因为耍他们的人已经跑到了门口,而他们却被暖和的被窝绊住了双腿。
骂完之后,纷纷躺下,继续享受胜利之后的温暖与安宁。
几乎同样的一幕在通运大营内很多营房里先后发生,舍得离开温暖的被窝和营房的人终究是少数,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能多享受一时半刻温暖与安宁,他们绝不会选择提前结束。
巳时,整个通运大营内,除了值守部队和岗哨外,离开被窝的士兵不过千人,就连各部将官也没几个人离开他们的营房,出营巡视。
因为整个通运大营内的金军都知道,他们已经获胜,宋军已经南逃。
并且大元帅也承诺过他们,先休整两天,而后再攻潮白河宋军大营,今明两天都是他们的休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