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杰咳嗽一声,道:“先生,我可是按照最轻的剂量去下的。”
扁鹊忍不住呸了一声:“但你别忘了齐候本就中毒了!若是老夫当晚被人通知得晚上半个时辰,不但齐候的命没了,你的命也一样没了!”
吴杰摊了摊手,道:“毒药可是您给我的,所以我才这么相信您会解毒,从事实来看的话,您也确实做到了,不是吗?”
扁鹊气呼呼的瞪着吴杰:“早知道老夫当时就不应该将那些东西交给你!”
在浍水之战时,扁鹊在吴杰的帮助下离开,临走前送了一个小箱子给吴杰,里面有不少珍稀的药材,同时也有几味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吴杰笑道:“若是当时先生不把那些东西交给我的话,今日也不会能够救了齐候的命,不是吗?”
扁鹊的脸色慢慢的变得阴沉了下来,半晌之后叹了一口气:“其实,齐候的命并没有完全保住。”
“什么?”吴杰吃了一惊。
扁鹊缓缓的说道:“时间还是太晚了,你下的那点毒,老夫自然是轻而易举的就解了。可是齐候体内的另外一种毒素,剂量和毒性都远远超乎了老夫的想象。加上又被你下的毒给诱得提前发作,老夫虽然全力治疗,但是齐候,齐候……”
扁鹊摇了摇头,道:“齐候最多最多,只有一年寿命了。”
吴杰:“……”
合着自己做了半天的事情,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到头来其实作用也还是不大?
吴杰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齐候和公叔痤所中的毒,是不是同一种毒药?”
扁鹊点头,叹道:“虽然老夫已经为公叔痤诊治过一次,但老夫至今也没有搞清楚这种毒究竟是来自何处,又该如何化解。”
吴杰的脸色有点难看。
如果连扁鹊这个当世名医都没有什么办法的话,如果有一天鬼谷子拿这种毒药来对付本少爷,那岂不是……
扁鹊显然注意到了吴杰的脸色,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药方,道:“这个药方是老夫的一些经验,若是他日你也碰上了这种毒,那么依照这个药方,至少能暂时保得你一两年的性命。”
吴杰点了点头,默默的收起了药方。
扁鹊站了起来,道:“好了,老夫不能多呆,等会还要去城中其他地方找找几名老友,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扁鹊很快就走了,在走之前扔下了一句话:“你那个侄子的事情老夫听说了,这件事情包在老夫身上。”
吴杰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扁鹊登上了一辆马车,匆匆离去,却不知道自己的身影落在了街角一老一少两人的眼中。
张仪看着离去的扁鹊,有些遗憾的砸了砸嘴,道:“恩师,此人三番两次坏了恩师大事,恩师为何不取了他性命?”
鬼谷子看了张仪一眼,没有说话。
张仪看见自己的师傅没有生气,胆子顿时便又大了一些,道:“恩师教导过徒儿,说徒儿之道,应当是重机变言论而非它物,可是这下毒一事,似乎和恩师所言有些背离。”
鬼谷子摇了摇头,道:“机变言论,说白了都是要借势。但为师如今乃是无势可借,所以取巧一些,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但这种事情,终归了落了下成,名不正而言不顺。你他日若是成了一国之相,便可借助该国之势而成事,下毒之事若非是逼不得已,倒是确实不须去用了。”
张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那这吴杰又该如何处理?说起来此人也是三番两次和恩师作对之人了。”
鬼谷子没有回答张仪这个问题,只是看着面前这座魏国使节下榻的馆驿,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