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想不到,梁正勇居然死在飞机失事这种荒谬的无以复加的理由上。
当然,许多人是不信的,他们指出客载机当时距离地面不过一千米出头,这个高度,一名四阶能力者存活的可能很大,而质子星火的能力实质也保证了梁司令不会死在爆炸中,更有人说,坠机现场有大量打斗痕迹,梁正勇的尸检报告中更有诸多蹊跷。
可无论如何,黑星战车最年轻的作战委员,战功赫赫的西南猛虎,还是死得确凿无疑。
一个具有无以复加影响力的巨人死亡,往往会给人们带来震撼和恐慌,但很快人们就会发现,没有他的世界,也并未变得糟糕透顶。
黑星战车会派来新的砥柱人物,狂卓玛依旧在强权夹缝求存,而梁为没有多少哀拗的时间,他必须站出来抢占局面,维护梁氏这颗摇摇欲坠的大树。
反倒是乔星,没人在这个混乱的时局下再去打扰他。
“大夫让你安心静养,家里正在和大本钟方面沟通,下个月就可以进行手术。”
阿法芙拿纱巾绑住头发,站在橱柜前面,面对一锅莲藕排骨汤。
她穿着一件雪白的毛衣,整个人显得十分素丽。
乔星坐在阳台的轮椅上,面对深红色的落日。
他过去眺望如血残阳,望见铁锈色的辐射云下,让人喘不过气的沙暴和强辐射光,却总生出一种与凄凉景色极为不符的壮志,而今天,他却难得思考,这样的恶劣环境下,人类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这种的环境下生存下去。
这次的一败涂地,让乔星得到了难得的成长。
阿法芙的脚步声近了,两道柔软的手臂环住乔星的脖子。乔星的手下意识地攥住了妻子的胳膊。
“想什么呢?”
阿法芙的声音格外温柔。
比起当初的意气风发,此刻坐在轮椅上的乔星神色虚弱,眼里有多了几分隐隐的失落和颓丧。
“对不起。”
乔星的嗓子沙哑。
“……”阿法芙抿了抿唇:“都过去了。”
乔星自从双腿被炸断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算起来,这应该是他出院之后第一次说话。
她从背后抱住乔星,脸颊贴着乔星的太阳穴:“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乔星攥紧阿法芙的手腕,一时无言。
大概一分钟的时间,阿法芙重新站了起来,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咽了一下喉咙才说:“我出去一趟,拿你的病历,你哄哄孩子,这两天他总是哭,前些日子还发烧了。”
说着,她从衣柜里挑出一件大衣。
“阿法芙。”
乔星轻轻出声。
女人蓦然回头。
“你今天真漂亮。”
乔星的笑容很浅,发白的嘴唇掩不住一股恬静安然。
阿法芙嫣然一笑,像乔星第一次见她时候一样美丽。
门轻轻打开又关上,屋子里只有咕噜咕噜煮锅的声音。
乔星双手吃力地转动轮椅,他打开桌角的收音机,浑厚的男人声音响起。
wheretheroadisdarkandtheseedissowed
(道路漆黑,种子在泥土里守候)
wherethegunisckedandthebullet&039;sld
(枪口朝上,子弹也冰冷的发抖)
wheretheilesarearkedthebloodandthegold
(鲜血和金子,把里程刻在了碑头)
i&039;lletyoufurtheronuptheroad
(而今后的我们,将邂逅在那远方的路口)
乔星眯起眼角听了一会儿,歌声沧桑而具有磁性,有一股让人沉浸其中的独特魅力,只是蓦地,乔星瞥见收音机的电源灯是熄灭的,他这才响起,家里的收音机的电池很久之前就应该更换了……
男人的声音仍在继续,低沉的嗓音从婴儿房里传了出来,乔星的嘴唇颤抖,捏在扶手上的胳膊也忍不住打起摆子,只是没过多久,他反而沉静下来,他转动轮椅,一点点走近孩子的的房间。
gotonydeadan&039;ssuitandysil&039;skullrg
(穿着父亲的西装,戒指镶着骷髅)
yckygraveyardbootsandsongtosg
(脚踏幸运的墓地靴子,嘴里哼着节奏)
igotasongtosg,keepoutoftheld
(这首曲子,驱散了我的寒冷忧愁)
andi&039;lletyoufurtheronuptheroad
(而今后的我们,将在那远方的路口邂逅)
吱哟~
门转动声音干哑难听,男人的歌声也停了下来,他坐在婴儿摇篮前面,手边的风铃晃动。
李阎回过头,冲乔星翘起嘴角。
阿法芙口中哭闹不停的孩子此刻睡的香甜,抱着鸭子玩具,圆嘟嘟的嘴巴还流出口水。
李阎把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出来说吧。”
乔星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变得镇静。
李阎点点头,他站起来走到乔星背后,关上孩子房间的门,推着乔星的轮椅走上餐桌。
“孩子叫什么名字?”
李阎轻轻地问。
“我起的大名,叫做乔瑞,小名是阿法芙起的,叫罗布。”
李阎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
“关于针对的袭击吗,全都是我一手策划,我希望你不要迁怒在阿法芙和孩子身上。卧室枕头的夹层里,有一张庞贝军火的持照,是我的私人积蓄,很干净,没有任何手尾。算是我的一点歉意。”
乔星自顾自地说着,李阎没听见似的,走到汤锅前面盛了两碗莲藕排骨汤,一碗送到宋左面前,一碗端起来送到自己嘴边,吹了两口才喝下。
“你老婆手艺不错。”
李阎似笑非笑。
乔星不为所动,继续平静地说道:“黑星战车表面上没任何动静,暗地里早就把你列入了红色通缉单,暴露行踪对你来说麻烦也很大,沙发底下有把手枪,我可以当你的面用这把枪自杀,这样的话,你留下的痕迹会少得多。我只希望你放过她们母子。”
李阎眯着眼睛,缓缓摇头:“说老实话,我不在乎。”
“不在乎什么?”
“你刚才说的一切。”
李阎意有所指,他的大拇指敲打桌面:“如果你不叫我回来,什么都不会发生。”
乔星闻言苦笑:“的确,我是个蠢货。”
李阎起身盛汤,汤勺把锅边磕的震响:“你不蠢,你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你是小瞧了我而已。金顶大爆炸里没人是蠢货,除了那个糟老头子,他像个冲进鳄鱼潭里的殉道者。一个自我感动的傻逼。”
低头凝视眼前汤碗的乔星捕捉到了李阎语气中的一丝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