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曾与萧金衍、宇霜同行过一程,听到这番话,他点了点头,“你女儿不错。”
宇天禄傲然道,“也不看看他爹是谁。”
旺财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里?”
旺财头也不回,背身道:“我杀不了你,自然是去忙其他的事。”这句话说完最后一个字,人已在十里之外。
宇天禄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感慨,一个守剑人便有这等实力,若是书剑山真得想要对付人间,这个人间,根本就保不住。他苦笑摇头,往城内走去。
萧金衍知道,这个对手异常强大,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还未等思索,长剑已到了面前。
萧金衍以无名枪去格挡。
当啷!
一阵浑厚的内力顺着无名枪涌入萧金衍体内,他只觉得胸口如翻江倒海,虎口生疼,险些脱手。
麻衣剑客是通象上境,这种境界的差距,若换作其他人,早已被对方秒杀,但萧金衍一来弦力古怪,二来有无名神枪能吸收天地真元,这让麻衣剑客的剑威力大打折扣。
萧金衍后退数步。
所立脚下,太极殿内的石板尽数碎裂。
麻衣剑客却停止了进攻,他有些奇道,“你的招式一般,但你的兵刃,有些奇怪。”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武功到了他这种级数,能与天地感应,这一剑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便已瞧出兵刃上的问题。
萧金衍的枪法,确实很普通,他年少时十八般兵器都被李纯铁逼着练过,但最终却选择了不用兵刃,因为空手最省事儿。如今手中有了无名枪这等上古神兵,若不用岂不暴殄天珍,所用的枪法,也多是由无名刀法、无双神拳幻化而来,好在他天资聪明,而李倾城也是武学奇才,两人一路上切磋许多,但真正用来对敌,却是第一次。
“见怪不怪而已。”
能挡住通象上境高手的一剑而毫发无伤,萧金衍信心大增,他将长枪横在手中,以弦力引天地真元,灌入其中。
无名神枪生出感应,开始泛起了淡黄色光芒。
麻衣剑客严重山双目凝重,露出惊愕之色。武者到了通象境,以内力催动可以吐出剑芒、刀罡、枪焰,这一点很容易,但萧金衍只是普通知玄境,能使出破空真气,已是极限,在他印象中,从来没有人做到过。
想到此,他收起轻敌之心,不再小觑于他,问,“你几时入知玄?”
“半年之前。”
严重山点点头,“实在难得,不过这样更好。”
“为何?”
“我杀起来,不会觉得无趣。”他忽然道,“先接我三招快剑!”
说罢,人如鬼魅,刺向萧金衍,萧金衍正要格挡,严重山这一剑变幻为三剑,分取他上中下三路,速度快如闪电,在大殿之内拖起了一道长长的人影。
好快的剑!
萧金衍此刻识海尽开,他知道,对方境界高于自己,若是比速度,自然无法相提并论,比眼劲,他也无法跟上对方,自己唯一的优势,便是两道弦力交织成以捕捉到长剑的痕迹。
有痕迹,便可循。
萧金衍将无名枪一竖,挡住第一枪,又转枪身,挡住第二枪,当第三枪刺来之时,施展无妄步踏出一步,严重山长剑贴着他衣衫划过。
萧金衍心中大呼侥幸。
“再接我一招慢剑!”
严重山话音刚闭,剑势忽变,长剑慢悠悠向萧金衍递了过来,看上去如初学剑的童子,剑招十分生疏。
萧金衍却生出一种无处可躲的念头。
剑招虽慢,却封住了他一切退路。只要自己向任何角度退去,必然会有凌厉的剑意将自己撕裂,而若不躲避,这一剑便缓缓刺入过来。
以不变应万变,以慢打快。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剑招,就连李倾城的剑招,要么灵动,要么轻盈,要么凌厉,却从来没有这么慢。一时,想不出任何破解之法。
就在此时,他灵机一动。
双手持枪,也如严重山一般,以枪头对准剑尖儿,缓缓向他迎了上去。
严重山心中冷笑,邯郸学步,东施效颦。
他这一招的精髓,除了对付繁杂的变招外,更是逼着对方与自己较量内力。只要对方兵刃被他长剑黏住,自己内力便透过对方兵刃,直接将对手气穴冲破,那时候,就算想脱身也没有办法。
通象境的内力,如汹涌洪水。
知玄境的内力,如涓涓细流。
洪水涌入涓涓细流,再坚固的河坝,也将抵不住洪水的侵袭。
若有外人在场,必会以为这两人在太极殿中喂招,但萧金衍却是孤注一掷,将两道弦力撤去,准备兵行险招,等一接触,便以弦力将对方的内力引开。
五尺、三尺、一尺。
五寸、三寸、一寸。
叮!
严重山的长剑刺中了萧金衍的枪头,就在这时候,他内力急吐,口中厉声道:“破!”
要凭境界之力,透过长枪,将萧金衍气海冲破,那时的萧金衍,便如废人一个。
严重山期待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他本以为萧金衍会爆体而亡,然而萧金衍面色却十分平静。奇怪,他倾入的内力,以萧金衍的经脉,根本承受不住吧?严重山如此想到,忽然觉得嗡的一声,脑海中一片轰鸣。
内力开始源源不断向萧金衍手中长枪倾泻,如开了一道闸口,不断注入枪身之内。
严重山想要收回内力,谁料无名枪便如一个内力沼泽,一旦陷入,便无止不休,陷入进去。
要知道,当年铸造三大神兵,为得便是吸附天地真元,严重山修行数十年,内力浑厚,正是无名枪所需。
他脸色变得苍白,浑身颤抖,目光露出一股恐惧之色,颤声道,“这是什么?”
萧金衍体内弦力正牵引无名枪,不断汲取严重山内力,根本无暇说话,他感应到,此刻的无名枪如一名饥渴许久不断索要的少妇一般,根本不给严重山撤招的机会。
长枪上的古怪纹理,开始浮现出来,由暗黄色变成明黄色,闪烁着的光芒,将长枪笼罩其中,充满了一股神秘的气氛。
严重山内力不断外泄,原本乌黑的头发,也逐渐变得斑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老去。
“你快些撤招!”
萧金衍神色平静,问:“你在命令我?”
严重山知道,若在拖延下去,自己这条命,便是废了,道,“不,我请求你。”
萧金衍道,“刚才你还想杀我,现在却要求我?”说着,他抬高声音,厉声道,“跪下!”
严重山想也不想,握着剑扑腾跪倒在地。
萧金衍笑了。
严重山以近乎哀求的口吻,道,“我老年人,还是身体残缺的太监,不要这样对我!”
“太监?我见你胡须挺长的。”
“都是假的,贴的!”他以变得匍匐在地上,持剑的手,变得软而无力,却始终粘在枪头之上。
终于,黄芒乍去。
无名枪恢复了通体乌黑的本样,但萧金衍却感觉到,这把神枪在汲取了严重山内力之后,似乎有些不同,却又说不来。
严重山已形如枯槁老人,无助地哭泣起来,口中呜咽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换作心肠软之人,早已动了恻隐之心。
但萧金衍已不是当年那种容易哄骗的江湖浪子,在无数次生死交锋之中,已变得心如磐石,他冷冷道:“我的存在,对你们皇帝是一种威胁。而你活着,对我则是一种威胁!”
长枪急刺,从严重山后背穿过。
鲜血洒满了太极殿上,染红了一片。
“啊!”
一名值守的小太监,正准备打扫殿内的杂尘,目睹了这个场面,忍不住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