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宅院已毁。
萧金衍和吕公子无处可去,来到城北的一处小湖畔。雷振宇赠送的面具,毁得毁掉,送人的送人,只剩下莫家为这一副了。
京城看似并无波澜,然而大街小巷之中,锦衣卫和两厂的暗哨正在寻他,他也不敢四处招摇,生怕暴露了行踪。距离皇帝寿宴还有三日,他却连落脚之处都没了。
吕公子依旧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在湖边饮了些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阳光之下,吕公子身上的癞子,逐渐变得发硬,发出黝黑的光泽,摸上去如坚硬的皮革,就像是穿山甲的鳞片。一双大长驴耳旁,隐约生出了两个拇指大小的坚硬凸起。
薛常说这是千里独行蚮,属于龙种之一,难道昨夜它吞了七彩石后,准备要变身了?
有这个可能。
七彩石之中蕴含的能量,连惊神大阵都能唤醒,足见其力量之大,但进入吕公子腹中之时,连惊神阵都感应不到,足以说明,吕公子不一般。
萧金衍踢了它一脚。
“还能起来不?”
吕公子鼻息哼哧哼哧,并不理他。它翻了个身,将肚皮露在上面,晒起了太阳,长脸之上一副受用无穷的模样。
萧金衍这才注意到,吕公子小腹之上,生出了一撮红色的绒毛,红毛十分显眼,萧金衍确是头一次见到。
萧金衍一指,“那边有一头汗血宝马!”
吕公子闻言,一个驴打滚,翻身而起,四周看去,哪里有什么宝马,便知道萧金衍骗它,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萧金衍叹道,“我们现在无处可去了。”
莫家宅邸已烧成灰烬,他身为逃犯,又易容而行,现在的身份没有熟悉之人。
除了东方暖暖、拓跋兰若,以及赵拦江。
不过,萧金衍对东方暖暖始终抱有戒心,他也看不透此人,时而要杀自己,时而又出手救人,而且这次他图谋更大,要杀朱立业,萧金衍不能找他。
至于拓跋兰若,两人交浅言轻,而且又是北周人,更不值得信任。
只剩下赵拦江。
经过前日之事,两人心中芥蒂已散,可他如今是隐阳王,皇帝重臣,身旁耳目极多,他不想让赵拦江重蹈当年在隐阳城的覆辙,让他陷入两难之境,所以也不能去找他。
已是十月初七,距离寿宴还有三日,留给萧金衍的时间不多了。
李纯铁命悬一线。
萧金衍需要放手一搏,仅剩的机会,便是轩辕一刀,那位要在寿宴当夜,亲手操刀李纯铁极刑之人。
前些日子,他拒绝了轩辕一刀,如今他却要靠他放手一搏,因为已无路可退。
当作出这个决定,萧金衍明白,这一举动并不是上策,但却是唯一的办法。
所以他并不纠结。
唯一的朋友,就是这头始终跟随自己闯荡江湖的癞皮驴,他解下了吕公子的缰绳,拍了怕它脑袋,道:“吕兄,你我相识一场,承蒙多次相助,令我多次化险为夷。这几日,我要去办一件大事,怕是无暇照顾你,便就此作别吧。”
吕公子抬了抬头,露出不解的神色。
萧金衍又道,“若这次大难不死,有缘再聚的话,我请你喝酒!”
吕公子似乎听懂了,缓缓起身,冲他甩了甩尾巴,向远处走去。
萧金衍见它如此绝情,心中还有些不忍,好歹也一起生活七八年,真是塑料感情啊。
吕公子的步伐很逍遥,一步两步,是魔鬼的步伐。萧金衍望着它消失在视线之外,摇了摇头。
轩辕肉铺。
数日来,轩辕一刀关闭了肉铺,埋头在家中苦练鱼鳞刀法,几日下来,刀工竟大有长进,但距离万刀之数,依旧遥不可及。
见到萧金衍前来,他欢喜道,“莫兄,这几日兄弟去找你了几次,你却都不在家。听说昨日你们那边失火了,没有大碍吧?”
萧金衍装作一脸沮丧道,“实不相瞒,昨夜我的宅子烧成了灰烬,轩辕兄,我现在急需一些银两,我考虑再三,决定传你祖传刀法。”
轩辕一刀大喜,“师父在上,请受我一拜!”
萧金衍连阻止道,“先别急着行礼,银子的数量上嘛,能不能多给一些?”
轩辕一刀道,“那是当然,在原先的价格上,我再多给你一千两。你不知道,这几日刑部天天来看我练刀,我估算过,就算用上等的止血药,距离万刀还差三千刀,这已是极限,若能用你刀法,我或许能保住一条小命。”
说干就干,萧金衍传授他“鱼鳞刀法”口诀,其实也没什么秘诀,关键在于手腕与刀的力度控制,对于通象境来说,轻而易举的事,但对轩辕一刀,那确实为难他了。
一个时辰后,轩辕一刀依旧不得要领。
他不明白,同样一块网格,萧金衍就挥出三刀,而他第二刀都保证不了。
“要不,我跟刑部的大人说声,到时你当我助手?”
萧金衍道,“这样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