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末,天气大好。呼啸的北风不见了踪影,只有明亮的太阳挂在天上,晒得郑芝龙浑身暖洋洋的。
后者躺在一张躺椅上,正放在太阳光底下,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江哲手捧着一封战报,正口齿清晰的读到:“……二十二日,左光先,薛敌忠败回滋阳。二十四日,马科、白广恩大败于沂水,为建虏马军追至白马河,退入邹县防御;同日,曹变蛟自泗水县西来,携及青州、登莱民军之力,督军猛攻曲阜东部的防山,再为建虏马军逼退。……”
“不是我军不卖力,实在是打不过建虏啊。”洪承畴满脸无奈的对吴昌时说。
郑芝龙眼睛都没睁开,若不是那有一下没一下弹着躺椅扶手的手指在动弹着,江哲还真以为郑芝龙已经睡过去了。
“一场大戏,一场大戏啊。”
洪承畴还是要脸的,所以他“积极”发兵解曲阜之围,只是手下军将不得力,每战皆败,这就无可奈何了不是?
那曹变蛟甚至被他指派到宁阳绕了一个大圈,躲过了曲阜,沿着九凤山,绕到了曲阜以东的泗水县。汇集了那里的青州民军和登莱民军后,在二十四日里,与东面的马科、白广恩两军齐力攻杀,这多么费尽心机啊。可结果还是一个‘败’字!
看着这几日的战报,任谁都不能说洪承畴不在竭尽全力不是?吴昌时再一封封的弹劾送去京城,有这些败仗打底儿,那也只能说是‘解救’的结果不好,而不能说人家的态度有问题。
横竖都是打败仗。
那些个总兵官,叫他们对鞑子打胜仗很难,打败仗还不容易吗?虽然打败仗也是要死人的。
江哲脸上都也露出了笑,据说城外明军大营里的吴昌时,整日里在骂娘,弹劾的奏章一封接着一封。但有个鸟用吗?
周延儒吃了他一颗定心丸——郑芝龙保证曲阜的孔氏无碍,他凭什么保证?周延儒心中好不纳闷——后都不曾再说什么,哪怕他现在也提心吊胆。但他除了接受又能奈何?
没有周延儒撑腰,就一个吴昌时,又算得了什么?
“这大明朝廷是烂到了家了。十多万大军汇聚一处,却只能看着四五万鞑虏横行。军中将官,要么是胆小如鼠之辈,要么是如本帅这般包藏祸心之徒。你说这大明朝还能撑几天?”郑芝龙呵呵的说。
“赵宋虽有靖康之耻,然人家前有宗爷爷,后有岳爷爷,韩世忠、吴家兄弟,乃至是刘锜、杨沂中,也都是能征惯战的,名将悍勇之士辈出。可这大明朝呢?气数真的是尽了。”最后力保大明江山的,除了郑成功这个挂着羊头卖狗肉家伙外,竟然是李自成、张献忠的残部。说出来都叫人可笑。
“大帅,这大明还是有忠良的。刘肇基刘将军奉史总宪之命,带领的淮上民军已到了台庄一带,快则三天,慢则五日,定能赶到滋阳。”
“总监卢九德也与黄得功黄将军也带领兵马杀到了徐州。”
刘肇基辽军出身的大将,是史可法手中最大的依靠,后者本就在淮安府聚集丁壮,在听到曲阜被围的消息后,立马就派来了手下最重要的大将。
一片拳拳之心很难得,就是用的地方不对。
卢九德也是一个不错的太监,知兵能战,还忠心,比高起潜可强多了。
黄得功黄闯子,后世的江北四镇中唯一对大明朝还有忠心的人,那是勇士营里杀出来的汉子。虽然刚打败了张献忠,但就他手下的兵力,却无法奈何的了鞑子啊。
在平原野地之上,现如今的明军,真的是奈何不了四五万鞑子的。
“我还是接着病吧。”郑芝龙长叹一声,以他的脑子,根本想不出法来打败对面的鞑子。甚至连进攻济宁州都无法做到。“你去见马科、白广恩、左光先他们,问他们要不要鞑子人头。”戴家集一战的斩获——鞑子的首级,二鞑子的首级,可不止千数。
扣除了向燕京交差的,余下的也不下三四百。
“一切照关外例?”
“照旧。”
郑芝龙有首级在手,是实打实的战功,吴昌时弹劾的奏折伤不到筋骨。要是他再使人去京城活动一二来,那就更是风轻云淡。只是他不愿意再往水里丢钱罢了。但其他总兵官一败再败,没几颗首级去交差,可就免不了要吃排头的。
江哲拱手退去,郑芝龙睁只眼白瞎了好一会儿,在双方战力严重失衡的现下,他这般的新手还是缩在城内的好。
所以,他病愈干嘛?
还是接着病吧,等到鞑子甚个时候走时,看有没有可乘之机。再或是等到冰雪消融了,他带着水军去关外再寻鞑子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