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宽宏大量,孔氏又岂会不知趣?岂会不感恩戴德?”
孔府小花厅内,孔胤植与清齐鲁巡抚王鳌永对面相坐,二人可是老相识了。那王鳌永亦是齐鲁人士,籍贯济南淄川。
天启五年(1625年)进士,曾任湖北宜城县令,累官郧阳巡抚。改任佥都御史,通州巡抚,督治通州军务。李自成攻陷燕京时,王鳌永并没听从崇祯帝命令,随之南下,而是逃去蓟州,稍后很愉快的投降了李自成。
被李自成任命为蓟辽总督,才上任没几天,新老板败退燕京,王鳌永掉头就投靠了满清。
现如今以户部侍郎兼工部侍郎衔,率领井陉道方大猷、员外郎张审言、主事胡之彬、潘臣等人,招抚齐鲁、中原。
所以他出现在孔府,与孔胤植把臂言欢,那是很正常的。或者说是必须的!
孔家人的影响力还是有的,这是‘大义’,有了孔家做代表,他的任务才能顺利圆满的进行下去。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有了孔家的公开跪舔,王鳌永接下的‘招抚’事儿简直顺利的一塌糊涂。轻而易举的就安定下了半个齐鲁。兖州府城滋阳不战自破,知府邓藩锡、同知谭丝无奈逃去淮上。
而济南城呢,刘泽清是果断降清。也亏得郭升是积年的老匪了,自身有股子勇力,兼之运气还算好,从刘泽清摆下的鸿门宴里脱身而出,虽然被砍了好几刀,但总算保住了性命。
可济南城也丢的干净利索。士气本就不高的李顺军面对着刘泽清的突然发难,败得一塌糊涂。
两军火并只半个时辰,数千大顺残军就拥簇着重伤的郭升就狼狈而逃,向西蹿去。刘泽清自然使人去追了,但更重要的还是向王鳌永献降,当即便成了大清朝的齐鲁总兵官了。
郑芝豹此刻已经抵到了芝罘岛,听闻济南有变的消息,立刻就使人告知李士元、何永清,勿要与郭升起冲突,令满清坐享其成。自然也派去前往的大顺军说和,想来郭升也不是个莽夫。郑家与李顺间的默契早就生成,郭升也不是不知道的。
郑芝豹的应对甚是得当,然而此时此刻,满清于齐鲁已成大势。登莱还不说,只看青州,方大猷与刘泽清进军境内后就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乐安、寿光、昌乐、淄博等地官员,非是弃官而逃,就是拱手而降。
郭升与李士元虽不见兵仗,但想要叫二者联手应敌,则还不太可能。大顺军继续南下,奔入了沂蒙山区里,而李士元、何永清则固守青州城。
郑芝龙是迅速联络曾樱,同时胶州的江哲也兴致勃勃的准备迎接着新的挑战。
在北上之前,江哲实则是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的。第一,留在郑芝龙身边,充作军师参谋的角色,日后为官也是跟他现下的官职一样,走文官路线,一如青史留名的那一个个智者;第二就是走出去。齐鲁海岸曲折,有太多的地方可以屯兵固守了。只要郑氏水师还依旧是东亚地界的一霸,便就无须考虑后路断绝。
江哲没怎么考虑就选择了第二条路,而且在成山角和胶州之间,选择了后者。这不是因为后者的初始规模大,兵强器甲皆多,而是因为胶州的前景明显比成山角强。
后者距离芝罘太近,发展到顶儿了,也只多是副位。
但胶州呢?那地方发展起来后,可一点也不会次于芝罘。不管是退守登莱,还是西进青州,胶州都大有可为,更别说这里还能从海路连通淮上。
危急的局势会让庸才惶恐不安,而能才却可以透过层层危难,看到那宝贵的机会。
比如这个时候,在郑芝豹与曾樱在商谈的时候,江哲已经传令下去,紧张备战了,而且是防御战。
谁都知道郑芝龙‘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梗,也就是说,郑家仅有一些的水陆机动力量都投进了日本,鞑子要不趁着大好机会发起猛攻,多尔衮就是白痴了。
偏偏金陵城内的衮衮诸公,连一兵一卒也不发入齐鲁,圣人乡梓都不要了。不,不止是不要了,连提都没人提。所有人像是都把孔家给忘了一样。
可见啊,这孔家对于朝廷,对于普天下的士子们来说,也跟那尿壶一样。用着了可前,用不着时候就抛在一边了。
毕竟现在的局面跟当初鞑子入塞的时候不一样,鞑子入塞时,攻势再凶猛,所有人也都清楚他们终究是要走的。可现在,鞑子岂是能走的?而且就孔家的尿性,怕是年前就跟鞑子勾勾搭搭了。
这般局势里,江哲都觉得多尔衮要不暂停下对河洛李顺军的攻击,而集中力量先来攻略齐鲁,多尔衮都是一个智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