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的时间转瞬就过去了,登莱之地半数都变换了颜色。
所谓: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就是如此。
当满清大军杀入登莱后,一个个州县不战而降,彼处官员或是弃印而走,或是摇身一变成了满清官员——横竖大家都是‘衣冠禽兽’么。
清军一路就跟游行一样,没有遇到半点抵抗。现在已经包围了莱州的府治掖县,前锋杀到了登州城西的黄县。而李率泰也兵不血刃的夺取了胶州,然后大军直逼崂山。
是的,清军直逼崂山而来,而不是作为胶州郑军根基之地的浮山前所。原因是一座崂山堵住了浮山前所与即墨县之间的大部分空间,只留下西侧临近胶州湾的狭窄通道。
而那大约十里有些的平地被几座不大却坚固的棱堡堵塞着,李率泰才不会率军去打呢。他虽然还没有亲自领教过棱堡的厉害,可他耳朵没有聋。他知道阿巴泰,自己的那位郭罗玛法在津门可是碰了一头包。
所以他只想从偌大的崂山山脉中寻到一条条不被郑军所主意的小道来,绕过郑军的防线,杀进内部。就是不能立稳脚跟,也好大杀一通,大烧一通,破坏敌军的战争潜力。
要知道夏粮眼看就要收获了。
所以,进到胶州的李率泰并没轻易地向江哲部发起进攻,而是自己停兵即墨,让刘泽清迅速的攻掠周边诸州县。
如今刘泽清都杀进了莱阳,兵锋都直直奇山所(烟台)以南的海宁州了。
齐鲁绿旗兵,或是说清军,这回在登莱之战中的策略,就是多路进攻,给郑军制造最大的压力,逼迫着郑军一样分兵,叫郑芝豹无法集结兵力来与绿旗兵正面一战。
可以说与早前急于跟明军主力决战的战争策略是大相径庭,因为满清承认郑军强出一头的战斗力。
白刃战的能耐且放在旁边,只看郑军的枪炮,打正面战。满清八旗兵的损失都不会小,绿旗兵就更是白瞎白给的。
这齐鲁的绿旗兵不是招募的新兵,就是刘泽清如此的降兵降将,战斗力有限的很。
巴纳哈可是怕他们与郑军大打出手一战后,齐鲁的这数万绿旗兵就灰飞烟灭了呢。
那可是能叫鞑子心疼死的。
几万人啊,撒出去占地盘能控制老大一片呢。哪怕再废物,对现在的满清言,也是弥足珍贵的。
至于他现下带领的满洲八旗兵,人数是不少,可那是用来打莱州和登州的,不是用来跟郑军的枪炮死磕硬碰的。
先解决曾樱,再来招呼郑军,这是满清在津门撞了多次包后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棱堡强大的防御力和其中所需要的少量守军,逼的清军不得不暂时避让,他们现在想不出合适的破解之法。
你要说为什么不用包围,不长时间包围?没看是一个‘合适’的破解之法吗?
鞑子现在控制地盘的兵力还不充沛呢,拿什么去长时间的包围?
有了津门做例子,李率泰都可以打包票,只要给郑军足够的时间,他们可以把浮山前所建设成津门第二来。
所以,对付郑军不能急,也不能无动于衷。先要消耗他们的战争潜力才是第一。
杀人、烧粮才是他应该抓紧时间做的。
但这是对李率泰而言,而不是江哲所想的。身在浮山前所的江哲,现在正在筹备着出征呢。
而他的目标也不是胶州湾对面的灵山卫城,而是直接跳过登莱,插入青州。
五月下旬。
就在第七支小股绿旗兵举起了双手,乖乖的走进俘虏营的时候,江哲亲自带领数十艘大沙船和一艘蜈蚣船,在海风的吹拂下一路南下,越过灵山卫、夏河寨等地,抵达了日照。
令人意外的是,他们在海面上发现了一艘慢悠悠的小沙船,那上头的人看到他们后惊慌失措的,迅速调转船头向着日照的石臼岛寨跑去。
“截住它!”
江哲想都不想就下令道。
虽然满清在齐鲁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但那也只是在陆地,不管是芝罘岛的郑家船队,还是往来津门、齐鲁和江淮的沙船帮,他们在近海行驶的过程中,一大任务就是观察沿海是否有陌生船只船厂出没。
坚决把满清的外海水师掐灭在萌芽之中。
蜈蚣船迅速加快了速度,悬挂着盘龙云海旗帜的他们真就如一头腾出海上的蛟龙,直冲目标扑去。
那艘小沙船在发现盘龙云海旗帜的第一瞬间就掉头向后头,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这小身板根本不是郑家水师的对手。别说那蜈蚣船了,就是随便一艘大沙船,都能将它轰碎。
而沙船又怎么能跟蜈蚣船比速度呢?前者虽然也有划桨,可数量少,那但真比蜈蚣船差了不少。
可出乎人意料的是,那小沙船上的人在发现自己逃不了的时候,没有干脆利索的举白旗,而是用船上不多的火枪弓弩开始了绝望的还击,几个弓手和火枪兵也站在船舷内侧朝蜈蚣船只展开射击。不说那效果如何,只说勇气,还是值得肯定的。
当一次劝降被枪子箭矢回答后,蜈蚣船立刻就还以颜色,他们才不会惯着对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