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冤枉学生了。您看我把乡梓贤达皆卖了个干净,怎可能还会隐瞒呢?将军所言,学生实在是听不懂啊。”
什么石臼岛寨,什么小沙船,他真的不知道江哲在说些什么啊。
“本总管在石臼岛寨外海截住了一艘小沙船,内有青壮十余人,豆蔻佳人十余人,见了本总管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是掉头就跑,跑不掉了就将女子尽数杀死,自己尽数伏刀。他们是什么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作为地头蛇就真不知道?”
“不知道,学生真不知情啊。”丁允登都要哭了,二三十条人命在如今这世道里根本不算甚,但如此个死法直叫他想到了死士,那中间极可能还真有阴谋,而且是大阴谋。
死士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培养的。
可他也真的没听到一丝儿的风声啊,“将军冤枉学生也”
江哲眉头皱的紧紧地,这丁允登可能是真不知道,不然都到这个份上了,他继续隐瞒也没意思啊。
心中有些沉。
这丁家是日照士绅中扛把子的存在,丁允登又做了本县县丞。结果对小沙船一事却半点也不知情
一切的证据都表明,这小沙船绝对有料,还是大料。可恨叫县令那狗官跑了。
这一次次的想着小沙船的事儿,叫江哲也想到了死士这个词。
生命可贵,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不管是千古艰难唯一死,还是好死不如赖活,无不说明了人对生命的渴求。
这一出手就是十几个死士,这是绝对的大手笔啊。
或许自己这次来日照,那最大的收获不是打下了日照县,叫降官和士绅们一个个都害怕来;而是在海上撞到了这艘小沙船,撞到了这些个尸体。
“总管”
随从的叫喊声把江哲从内心的沉思中唤醒。
“仵作已经检验过了尸身。”
“传他们上前。”
江哲要亲自问一问。
于是,日照县的三个仵作就上前来了,一个个倒并不害怕。他们是手艺人,凭手艺吃饭,不管明清,都要赏他们一口饭吃。
朱明规定:大州县额设三名,中州县二名,小州县一名。仍各再募一、二名,令其跟随学习,预备顶补。各给洗冤录一本,选委明白刑书一名,为之逐细讲解,务使晓畅熟习,当场无误。将各州县皂隶裁去数名,以其工食分别拨给,资其养赡。
所以啊,这仵作的地位是不高,都是由地位低下的贱民担任,仵作的儿子是不能参加科举考试的。但官府还是很看重的。毕竟人命关天么。这些仵作的能耐,与县里州府里爆发的人命案子可是休戚相关的。
“小的们见过总管。”
“不用多礼。你们都说说看,都有什么发现?”江哲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一卷宗,这就是现下的尸检报告了。
三个仵作彼此相互看了眼,最后由年龄最大的人来回话。“禀总管,小的们验看了那些青壮汉子身上的疤痕,手脚、大腿、肩膀的老茧,还有牙口,可以确定里头有十人是军伍强兵,或已经退出军伍,但还是军将大员的护卫,一直盔甲在身,且长期骑马,刀弓不离手。”
这些个人身上的痕迹是很明显的,身上的疤痕,手上的老茧,大腿内侧和肩膀的痕迹,无不能证明他们的职业。何况只看牙口就能知道这些人是经常吃肉喝酒的,不是军中大将的近随,哪有这么好待遇?
“其他的呢?”
江哲记得那青壮男尸可不止十个。
“其余六人更多是市井之人,身上虽有伤疤,却与军阵伤疤全然不同。且身型较之另十人普遍矮小。不常骑马,更不着甲衣。”
江哲闭上了眼,这事儿似乎更复杂了。
十几个男丁分成了两拨人,一边是军中大将的亲卫,这在北地很好找;而另一拨呢?怕多是南面的接应之人派来的心腹了。
“女的呢?”
那老仵作也皱起了眉头,“这些女子身上疑点也是极多。最重要一条就是,她们被杀时并没有逃跑,更无有反抗。”这点只看她们的头发就能知道了,一个个跟案板上的鱼肉一样,等着刀子落下来。
“速去把那批进船仓的人给我找来。”江哲按了按眉心。这事情真复杂了。
女人被杀时候有没有人反抗,那情况一眼就能看出来,船舱里头乱不乱,把人找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至于接下老仵作所言的,这些个豆蔻少女一个个像都是富贵人家出身的,身上不止没有伤疤,连干粗活的痕迹也没有,反倒一个个似都学过琴棋书画。那是不是又习字练琴,仵作还是能看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