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致虚身后立着的一个中年汉子就是曲端,因为手里握着兵,故而官位不高,但实际地位甚高。
现年三十有七的曲端在西军中是一才崭露头角的主儿。其父曲涣,曾任左班殿直,后战死沙场。曲端三岁时以父荫授任三班借职。历任秦凤路队将、泾原路通安寨兵马监押、泾原路第三将。这官职对比曲家家门而言升的可并不快,因为他投军的时候西军已经与党项人停战了,而中原的战事,他也没能凑上份,曲家又非只他一人。
直到靖康元年党项军入侵泾原路,曲端这才在战场上真正的一展身手。在主将不知兵,主力遇袭大溃而散的情况下,极力苦战将敌军击败。由此声名鹊起,坐上了知镇戎军兼经略司统制官。
稍后又击败了党项人的二次进攻,加之西军官将东去者极多,他本身熬资历也熬了不少年,如是做上了延安府这个关中军事重地的正堂官。
“宣抚相公,如此兵将,要来有何处?尽皆老弱病残,可成不了精兵。”
眼下没人愿意从军,各路兵马又纷纷调集老弱病残冒充兵伍而来,这关西终究是保不住了。
曲端说话极为直白,范致虚却不生气,因为在他看来,军汉们都是粗人,就该是这样的。
摇了摇头道:“且先筛选一番,老弱者剔除出去,留下精壮操练。”
“端的废事,剃除老弱亦要有钱粮填进去。宣抚相公,恕末将直言,这几万人,又有几个青壮。还不如不予理会,剩下那点钱粮再招良家子操练。”
说真的,要不是曲端的叔父、兄弟、儿子都在南面,他也不会倾延安府过半兵马前来的。早就跟吴玠吴麟兄弟一样缩着不动弹了。
范致虚自然是懂得这些,却是也无可奈何,只是摇了摇头道:“便先如此去办,那些个老军,给几个钱打法了就是。军中能留几个是几个,先操练起来。”
曲端摇摇头也不答话,就只遵令去做。旁边的刘琦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全是同情。
曲端如此,他何尝又不是如此?
但刘琦做的比曲端更过分,因为他把手下近乎全部的兵马都留下了,手中只剩三二百亲兵。
所以,他这个劝过范致虚又没拉来兵马的人,那地位在范致虚这儿可是没曲端高的。只不过曲端也不是真就半点纰漏都没有的。
他是应召前来了,可他没有问一问手下的延安府军兵愿不愿意陪着他送死啊。
这人才被调任延安府不久,还远没有在延安府建立太大的威望。
像李永奇、李世辅父子这种延安子弟,回到住处后就立刻发起了牢骚。
“别路兵马都尽是老弱病残,何以只曲相公这般本分?莫非真意外南面的官家还能死灰复燃?”
当儿子的先就叫了起来。
“父亲,俺可不愿意给南面的官家卖命。要卖也要把这条命卖给燕王。”少年心性,这位在历史上被赵九妹赐名为李显忠的南宋名将,现在是绝对的燕王粉。
赵构先拿下燕云才掉转头来对赵桓开战,这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好处。
“不急!”李永奇老神在在。
慌什么慌。曲端不可能砍了他们父子的头。那就安下心看接下的局势变化。或是说,等甚个时候陕州的李彦仙杀过来,那时候再跳反也不迟的。
他们父子都是小官,早早的派人送信的去巴望,也没啥好处。等到要开战了,领兵反戈一击,有此功劳在,他们李家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