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那位独目的金家管事已经在刚刚的混战中死去了,那位中年妇女则是被裁决执事长重伤,左腿都断了,但她望着那道身影依旧是想要冲过去,齐芷夏拦住了她,因为很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一方面是来不及赶过去,一方面是即便赶过去...也不可能救活金四爷了。
轰!
那颗陨石坠地,大地颤动,地面上的碎石都震得跳了起来。
那一处尘烟滚滚,碎石激飞,又是一片原本富丽堂皇的宫阁变成了一地废墟。
却不知是否是金四爷以最后的力气调整了下坠的方向,这一次他砸塌的,正是新阳教的教主正殿。
只不过这一次,那道磅礴如山岳一般的金色身影,没有从那片烟尘之中站起身来。
在金家地位极高,而且以嫡系宗亲之身晋级玄极境界,权势名望足以与一国君王比肩的金家四爷,竟是在今日丧命德城!
那位中年女子跪地嚎哭,所有金家的门客皆是面带哀色,怆然跪倒。
虽说早有预料,但真正发生的这一刻,齐芷夏还是忍不住捂住了嘴,眼神中闪过了惊讶和惋惜。
朴五爷也是目光闪动,想必转瞬之间他想到了很多,但最后还是化作一声叹息,抱拳躬身道:“躬送金四爷。”
由他带头,朴家齐家之人皆尽朝着金四爷坠地的方向躬身拜送。
“谁曾想到留在德城的实力最强的金家,最后却是损失最为惨重的那一方。”齐芷夏有些失神地喃喃开口。
朴五爷点了点头感慨道:“金四爷好气魄!只是相识一场,可惜了这样一位英雄人物就此生死两隔。”
“原本昨天来德城之前,想着能在此见到金四爷,还想为了我齐家在德城的利益,与这位前辈斗一斗法,比一下手段....”齐芷夏惭愧地笑了笑,随后抬手扶了一下鬓角,道:“金四爷豪气干云,不惜性命代表我三大家族一战,今后的德城,我齐家愿意相助金家重建酒楼,再续辉煌。”
朴五爷琢磨了一下话语的意思,而后摇了摇头道:“齐美人此话虽是诚意,但稍有欠妥,准确的说是今后的德城,你我三家当协力相助。”
“朴五爷虑事周全,小女自然赞同。”齐芷夏不动声色望着朴五爷,又说道;“只是这个范围,可不应该仅仅是德城吧。”
“合着你是在探我的话。”朴五爷无奈笑了笑,也不气恼,反而叹了口气,抬头看天道:“我们都是家族的罪人,但事已至此,我们三大世家若不团结起来,怎么斗得过这个庞然大物啊。”
两人刚刚都已经说起了今后的事情,可明明金四爷被从天空打下,已然命丧黄泉,按理说应当是自己这一方危险了才对啊。
但其实朴五爷和齐芷夏都清楚,金四爷实力虽强,但交战已久,身受重创,他还能撑至此时此刻,直到尽力最后一份力,甚至还落向了新阳教的主殿,足以说明天上的形式并没有那么糟糕。
果然片刻功夫,又一道身影跌落云霄。
金四爷跌落之时,虽无人敢接,但皆是以目光相送,而这一位就没那么友好的待遇了。
“那是皇甫臻,给我攻击!”
随着朴五爷一声大喝,地上众人纷纷祭出自己的远超攻击手段,毫不留情地砸了出去,其中金家剩余的几位门口更是不遗余力。
那典刑司命身受重伤,已然接近昏迷,但好歹还留有一口气,谁知道十数道攻击接连打了过来,这位铁面无私、在德城潜伏了五十年、身兼横津皇家院监和鹤隐门供奉、替神庭伏杀了无数违逆神意之人的典刑司命,在半空炸成了一团炫目的烟火。
等到光火散去,那道冷酷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轰成了尘土,随烟雾消散了。
某处断壁残垣之前,有一位左手抱着一根烤猪腿,右手端着一壶酒的屠夫,看着半空那团烟花哈哈大笑,但是却有两行热泪滚滚流下。
此时他的袒胸露背,下巴上胡茬凌乱,双手皆是老茧,一看便是个地位卑贱的贩夫走卒,但谁知很多年前,他可是才气傲人、器宇轩昂、惹得无数少女倾心的横津三皇子!
“老东西,死得好!”那屠夫大口吃肉,又猛灌了一口酒,眼看着那把自己害到如此境地的人被众人如同千刀万剐一般处死,他自然痛快无比。
这时一道瘦弱的身影坐到了他旁边,正是王远鸥。
“哟,我的天行者大人也受伤了?”屠夫瞥了他一眼。
王远鸥面色苍白,摆了摆手示意不想说话。
屠夫也知此人沉默寡言,没有计较,反而把手中的猪腿递了过去。
王远鸥看着那被啃的一团糟,又油腻无比的猪腿微微皱眉,本想推开,但抬起了手,停顿片刻,而后从猪腿上撕下一大块肉,猛地塞进了嘴里。
屠夫放声大笑:“痛快!痛快!”
“别高兴的太早啊。”王远鸥在心中自语,同时仰望天空:“上面不是还有一位呢么?”